周大姐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的樣子，但最后還是沒說出來什么。

可要就此止住話頭吧，她又有些不甘心。

于是，她悶頭干完了手上的活，方才偷摸地朝商陸招了招手，示意他和自己到外面去。

此時，整個養老院已經陷入了夜晚的安眠。

商陸脫掉身上的圍裙，確定自己身邊沒人關注后，方才跟著走出了一樓活動室。

很快，他就來到了周大姐的住處。

這里是一片舊小區，距離養老公寓一墻之隔。

像周大姐這樣的打工人，如果在公寓內沒有專門的宿舍，都會選擇在附近租一個小套間，方便夜晚上下班。

周大姐的家里正開了個牌桌。

幾名相熟的大媽大姐，下了班后，都圍在一起嘰里呱啦地閑聊，打牌。

商陸還是第一次來這邊，有些意外，也有些好奇。

沒想到，養老院的員工們白天安安靜靜的，私下里，卻還有這么一個獨立的聚會場所，可以大聲打趣，又說又笑。

他搬了張凳子，坐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方才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問題。

“啥？你說養老院里不準聊鬼神，是不是真的有鬼？”

一個姓李的大媽一邊摸牌，一邊笑呵呵地道。

“小商，你這話真的有點搞笑的，世界上哪塊地上沒死過人啊？不止是養老院，只怕你屁股底下也死過人哦！”

“李大姐，你就別嚇唬他們小年輕了。”

另一位比較年輕的女人搖了搖頭，扭頭對商陸說。

“我覺得吧，這些東西你信則有，不信則無，只不過是伍主管這個人比較迷信罷了。沒看到，那就當做沒有，咱們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嘛！”

“這么說來，伍主管被鬼嚇到過咯？”

“這可說不準。”

年輕女子想了想，歪了下頭，低聲回答說。

“你來的時間不久，可能還不知道。幸福晚霞養的地皮，十五年前還是隔壁村集體所有的。據說是拆遷的時候逼死了個女的釘子戶。那女人怨氣重的很，魂魄至今沒有消散，還在附近作妖。”

“你只要在大樓里面叫人，叫著叫著，就容易把她給叫出來。傳聞里還說啊，她手里拿著一條上吊繩……”

說著，她用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故意提高聲音對商陸道。

“有這么粗，能一下套住你的脖子，把你活活勒死！”

“哎呀，小花，別說了！”

“我還想再打一局呢！”

“大晚上的，多晦氣呀……”

提到女鬼殺人的傳聞，在場的另外三個女人全都吱哇亂叫起來了。

周大姐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安慰商陸，還是在安慰自己。

“小商，你是覺得最近死人太多，心里有點發慌了對吧？”

商陸連忙點頭。

周大姐又說：“真要有鬼，我們這些員工一個也逃不過。畢竟，我們這工作，就是天天在樓里點名找人。這個誰還沒吃飯啦，那個誰衣服忘記收啦……不是經常掛在嘴邊嗎？”

“可是現在，我們幾個沒人見過傳說中的女鬼。”

“既然沒人見過，那傳聞就不是真的，這些老太太的過世也和女鬼沒什么關系，你不用擔心！”

“再說了，我們老板也是個能人，找大師看過風水的。”

“這兩棟樓中間的花園故意做了個八卦形狀，有鎮煞的作用，所以妖魔鬼怪都進不來！”

商陸沒有回答，只覺得手心冷汗越發多了。

可是另外幾人聽了，卻都十分贊同，忙不迭地應聲。

“對對對，還是周大姐說的有理。”

“可不是嘛！”

“年輕人的想象力別太豐富了，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

見她們全都毫無知覺，對身邊的詭異情況一無所知。

商陸頓時就有些急躁不安起來。

倒也不是他故意破壞其樂融融的氣氛。

只不過，他已經親自感受到了四樓的陰冷氣氛，親眼看到了伍云的怪異舉動，還得到了來自溫大師的明示。

這一切加起來，豈是一句“別擔心”，就可以掩蓋過去的？

想到這兒，商陸心中油然而生一股熱血。

他“刷拉”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聲道。

“我也不知道以前的釘子戶有沒有陰魂不散，反正，現在的公寓樓里，就是有鬼！”

“啊？”

被他的突然出聲嚇到。

年輕女子的茶杯差點倒了。

李大姐手里的紙牌，也隨即顫抖著，掉了一地。

“小商，你……你在說什么瘋話啊！”

周大姐瞪著他，按著心口，有些惱怒地說。

“別開這種玩笑了，我有心臟病，可經不得你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