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老太太手里盤著櫻桃粒兒大的佛珠。

起先還半瞇著的眸子，在殷時微過來時，已睜開了。

殷老太太只朝著六孫女一抬手，殷時微便會意地上前牢牢牽住了。

她將殷時微拉到羅漢床邊挨著自個兒坐下。

一雙眼眸這才不疾不徐地看向了林氏。

“老二家的。”

殷老太太一開口，方才還哭哭啼啼鬧騰的林氏，登時心肝兒都顫了顫：“噯。”

又意識到情緒不對，應聲之后，又帶著哭腔拿帕子抹淚嚎了一嗓子。

怎料第二輪的哭戲尚未起勢，便被殷老太太沉墜墜的嗓音給掐滅了。

“收著些聲氣兒，來日好給你閨女尋親事。”

殷老太太撥了撥菩提珠子：“在外頭丟人還不夠，還來我這老婆子院兒里撒潑。”

“我耳根子習慣了清凈，可聽不得這個。”

殷時微沒說話。

二嬸林氏臉色十分難看，半晌才臉紅脖子粗地上前：“老太太，話可不是這么說的！”

林氏一時紅了眼圈，這次哭的倒情深意切：“我再如何，那也是為了給蘭兒尋一個好歸宿！”

“我都是為了蘭兒好！”

“您不上心她的親事，還不許兒媳上心么？！”

殷時微注意到祖母抓著她的手緊了幾分，她抬眸時，瞧出祖母眼底的氣憤。

她知道祖母心中也關心殷蘭婼。

祖母雖憐惜自己自小沒了娘親，但對其他所有晚輩，絕對是一視同仁。

正因如此，才會更寒心憤怒。

“還有你，微姐兒，你那日沒有與男人私會？你敢發誓么？”

林氏咬牙切齒。

眼珠子都紅了。

“娘！別說了。”殷蘭婼也眸中帶淚。

在祖母面前，殷蘭婼明顯更上了心，至少這次，她抬手拉住了林氏。

殷時微站起來。

感覺到手被祖母拉住。

她笑著搖了搖頭。

轉眸毫不退縮地看向了林氏：“我不發誓。”

林氏冷哼：“你自然不敢！在焚鶴莊時，不過因著家丑不外揚。”

“今日，看你還怎么蒙混！”

“我為何要發誓。”殷時微緩緩走下羅漢床邊的腳踏：“二嬸娘不分青紅皂白要誣賴我，合該讓您發誓才對！”

“你！”林氏咬了咬牙，冷笑：“微姐兒，任你嘴巴如何厲害，你也甭想抵賴！”

她一把拉住殷蘭婼：“蘭兒！你平日里與你六姐要好。這時候，可不是包庇的時候！”

“那天的事情你也瞧見了！”

殷蘭婼見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一時眸光帶淚。

“告訴你祖母，都瞧見了什么？”

“有祖母在，別怕那丫頭！”

在林氏的慫恿下，殷蘭婼勉為其難地開口說起所見。

殷老太太的眉頭微蹙，轉眸看向了六孫女。

“不必再說了。”這時，殷時微直接開口打斷了。

殷蘭婼整個人顫了顫，那模樣，就仿若受到驚嚇的小獸般戰戰兢兢。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受了怎樣的威脅。

“我的確，曾經與一名外男單獨相處。”

出乎林氏與殷蘭婼意料的，殷時微絲毫沒有隱瞞。

甚至十分平靜的說起：“我也握過那外男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