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

清晨。

殷時微梳洗完畢，檀音攙扶著她出了門子。

蕭恕就在外頭候著。

這些天，他恪盡職守，成日在蒹葭苑外候著。

那日給他送了蠟燭，又裁了兩身衣裳。

今天穿著一身新袍，看起來愈加威武俊朗了。

走到跟前兒。

殷時微想起來，囑咐了他兩句：“靖王府不比咱們伯府。”

“你莫要亂跑，就在外頭馬車中等著也行。”

蕭恕武功那么好，殷時微也不是不想帶著。

委實因著那茶會里頭盡是未出閣的姑娘家。

自不好帶侍衛進去。

“是。”

……

……

一路上，除了殷時微。

最要緊的倒是殷蘭婼。

她前些日子犯了錯處，被殷老太太打了板子。

打得不重。

這會兒雖沒有痊愈，行走坐臥倒也沒有太大問題。

此時此刻。

兩個人坐同一駕車。

殷蘭婼憤憤的目光委實叫人難以忽視。

“七妹妹有話不妨直說。”殷時微頭也沒抬，先開了口。

殷蘭婼聽了，眼睛鼻子通紅，攥緊的拳頭有些發顫：“六姐姐！我根本不認識那個人！”

“是你！”

“是你指使的吧？！”

殷時微驀然抬頭。

凝然的目光甫一對上殷蘭婼，后者激動又憤恨的神色倏然一滯。

先被奪了氣勢。

殷時微啟唇，聲音照舊是軟軟的。聽在殷蘭婼耳朵里，卻覺十分冷寒：“七妹妹，常言道捉奸捉雙，抓賊拿臟。”

“妹妹這般攀誣我，可有證據？”

殷蘭婼咬牙，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她此刻的座位上都墊了厚厚一層墊子。

坐姿略斜著。

看起來分外可憐。

“六姐姐，你別拿這話搪塞我！”

“府邸新進的人不少。”

“我接觸過的人，難保你就沒暗中接觸過！”

“而且，那起子新人里頭，泰半也是你挑進來的！”

殷時微反應平常，甚至帶了幾分笑。

“妹妹這話就說岔了。”

“我是挑了幾個人不假，祖母也挑了幾個。”

“你這意思，連祖母也陷害你不成？”

“你！”殷蘭婼氣得說不出話來。

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殷時微看她哭，覺著差不多了。

朝她伸出手。

殷蘭婼警惕地往后頭躲。

但馬車就那么大點兒。

殷時微往她跟前一挪。

不是她殷蘭婼想躲開就能躲開去的。

殷時微將帕子捏在手里，擦拭她臉上的淚水。

連聲音都放溫柔了幾分。

“我的好妹妹。”

“你想什么呢？堂姐是那種人么？嗯？”

殷蘭婼身子繃緊，死死盯著她。

殷時微也不以為意，將她流出的眼淚擦拭干凈后，笑得溫婉：“蘭兒妹妹。”

“你看看你身上的裙子。”

殷蘭婼低頭看去。

殷時微替她將皺了的地方扶平。

淡聲道：“七妹妹，我素來是向著你的。這么多年的情分，竟比不得旁人一句挑唆么？”

“這么好的料子，我都不舍得穿，都緊著你用了。”

“那些個商鋪是個什么樣子？你怕是不知道。”

“掌事的一個比一個刻薄。”

“這些天幾乎無人聽我調遣，我都要委屈死了。”

“你若想管著，我也愿給你管的。”

“還不是我如今要嫁人，不得不學一點兒？”

“……”殷蘭婼目光松動了幾分，伸手拉住了殷時微的手掌：“六姐姐，鋪子的事兒，我愿意幫你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