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音臉上的神色是帶了幾分躊躇的。

殷時微知道她想說什么。

昨兒個檀音就提過找福壽園。

殷時微拒了。

這會兒自也不會答應。

若她在自家府邸都無法主事，到了外頭，更是舉步維艱。

殷時微提起旁的。

“成衣坊的衣裳可做好了？”

“昨兒個就好了。”檀音凝眉：“奴婢去拿的時候，那邊兒說是七姑娘的人先一步拿走了……”

“她倒是迫不及待。”

“還有。”檀音小聲說：“墜兒和她那獨眼婆子的衣裳，被剪壞了。”

“……”

……

……

殷時微看了一眼破爛的地方。

白鳶這會兒也回來了。

看著殷時微手里剪破的衣裳，小丫鬟紅了眼圈兒。

“那邊兒只說是劃破的。”檀音道：“二房的人大約以為是咱們蒹葭苑的衣裳，所以……”

“沒說旁的？”殷時微沒有抬頭，只檢查著手里的破衣裳。

白鳶胸膛起伏：“她們還偷偷說，姑娘破了身子，蒹葭苑也只配穿破衣服！”

“說得小聲，但奴婢都聽見了！”

她當即氣憤地攥起拳頭：“奴婢、奴婢找她們理論去！”

檀音連忙去拉。

殷時微聲音平靜：“去理論什么？”

她抬眸看向白鳶。

女兒家的清白正正鬧出來理論，旁人只會看笑話。

“便是打了，發賣了，旁人也不會少說半句閑話。”

白鳶沉默了。

殷時微倒是平靜。

“先前吩咐的事兒。”

“府里不肯采買，你便去買回來。”

她掏出銀子塞進檀音手里。

檀音臉色有些白。

“姑娘，使不得。”

“落人話柄。”

殷時微叫她買的，可是男人的鞋子，而且還是定做。

檀音很清楚，如今這樣的光景，要是再來點兒流言，可真真是要壞了闔府上下姑娘們的名聲的。

姑娘又不讓去回老太太。

想了想：“姑娘，發的鞋子，本就是府中的定例，興許……”

殷時微彎唇：“采買的都能推三阻四。”

冷笑：“咱們再去找那些管著事兒的人討定例，他們就不會推脫？”

“是啊。”白鳶也道：“定做是要額外給錢的。”

“那起子人最是怕麻煩。”

“咱們平日里不過老太太那邊兒的定例都是三催四請的。”

“如今……怕是更難了。”

看檀音沉默思量，殷時微吩咐：“買材料回來吧。”

“不是成品，就無妨的。”

檀音與白鳶齊齊吃了一驚。

檀音有些羞愧地垂眸：“姑娘，奴婢……做衣裳還成，做鞋子委實不擅長。”

“我明白。”殷時微笑著拍拍她的手：“我來做。”

她會。

做過不止一雙。

在夢里。

君晟夸獎過她的腳。

也夸過她的鞋子。

興許是夢得太多了。

至少現在，沒見著那人時，殷時微想起來，也還算平靜。

……

……

“蕭恕。”

殷時微用了幾日，才做好了鞋子。

實踐與旁觀，著實是兩碼事。

以至于她的手指頭給戳了七八個洞。

她拿細布條纏緊了。

蕭恕開口：“我有事同你說。”

殷時微聽見他略帶嚴肅的聲線，笑著點頭：“好，不過我先說。”

她的聲音很隨意：“給。”

蕭恕觸及鞋子，頗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