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蚊子。”碧桃道。

殷蘭婼點頭：“嗯。”

崔媽媽笑道：“這翠竹軒，比不得六姑娘的蒹葭苑，天氣一暖，可不就蚊子多么？”

碧桃連忙附和。

殷時微神色關切：“我瞧瞧。”

她剛上前兩步，殷蘭婼連忙笑著避開：“已經上過藥。六姐姐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殷蘭婼還算自然淡定。

但碧桃的背脊，肉眼可見的緊繃。

殷時微掩唇輕笑：“我怎會取笑七妹妹。”

“我那兒有上好的熏香，是去歲里剩下的，存得極好沒受潮，回頭叫碧桃去蒹葭苑取一些。”

“謝謝姐姐。”

此刻的殷蘭婼，雖有幾分忐忑，確再沒了往日里的郁卒輕愁。

殷時微就知道，陸平川昨兒個大抵是用力哄過了。

兩個人聊著天，她便有意無意將話頭引向了陸平川。

只是再看時，殷蘭婼進退得宜，若不知道她二人首尾的，是真看不出來她與陸大郎有貓膩。

“姑娘。”

突然，外頭檀音進來稟告。

目不斜視：“世子爺來了。”

殷時微轉眸，目光徑直落在了殷蘭婼臉上。

女人的面容微僵，但很快反應過來，帶著淡淡的笑意，起身手掐著帕子：“六姐夫來了，姐姐快去吧。”

殷時微心中很有點兒意外，臉上特特掛著羞澀的笑：“哪里是什么姐夫。不得胡說。”

“還沒過門兒呢。”

“遲早的事兒。”殷蘭婼笑著起身相送。

等出了翠竹軒，殷時微臉色便沉了幾分。

看來這殷蘭婼對陸平川死心塌地啊。

檀音小聲問：“您當真要見陸世子？”

“見，怎能不見？”

殷時微抿緊唇瓣：“去請他進來。”

……

……

陸平川原以為見著殷時微便能好生哄上一哄。

他想起母親鄒氏的話。

‘女人么，不就是那樣？多說幾句軟和話，她連身子都能給你。’

陸平川抬起衣擺跨進內院兒，抬頭才發現去的方向是福壽園。

皺眉之余還有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

將將到了弄堂里，就聽里頭嬤嬤出來說話。

“陸世子先稍一稍，六姑娘孝順，正在里頭伺候著。”

“等老太太醒了，她就出來說話。”

陸平川皺眉，連忙出聲喊住她。

因聲音大了些。

嬤嬤臉色有點難看。

陸平川連忙放輕了聲音：“敢問殷老太太平日里幾時能醒？”

朗嬤嬤神色好了許多，和顏悅色：“短的時候也就一刻鐘。”

……

……

里屋。

殷時微正剝核桃。

桌子上的核桃殼已經一堆。

“你這樣，就不怕他干脆走了？”殷老太太手里的佛珠輕掐，睜開眼眸看她。

“不會。”

殷時微很篤定。

夢里雖亂，但她對陸平川也有些許了解的。

陸平川是庶長子，嫡母無心教養。

在鄒氏手里頭長大，再加上童年時下人們拜高踩低。

十分自卑。

規矩這等東西，他比旁人更看重。

再加上殷時微抬出了孝道。

他哪怕等到晚上，也得等下去。

“罷了。”殷老太太嘆了一息。

……

足足晾了他兩個時辰。

殷時微才扶著殷老太太走了出來。

抬眸就看見男人正擺弄手里的茶碗。

福壽園本就比旁的地方冷清寂靜。

平白等了這么久，陸平川起身的動作都帶了幾分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