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布莊倒是尋常。

殷時微也并未見到布莊的掌事。

說是外出了。

她隔著帷帽四下里打量一圈之后，抬手輕撫了撫幾匹布料。

驀然注意到一些細節。

這布料按照花色分門別類，又有木牌標好價格，于客人挑選大有裨益。

她緩緩脧了一眼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有的柜臺書桌，蹙眉。

等出了布莊，一旁的采蓮湊上來小心翼翼地開口：“六姑娘，那伙計不是說掌事的快回來了？”

采蓮上次做的事兒惹了人注意，殷時微便索性要了過來。

她是個生面孔，不會叫人提防。

“不用等。”

殷時微道：“不是掌事的。”

“那桌子上，連個硯臺都沒有，什么樣的掌事這般清閑？”

采蓮瞬間懂了她的意思。

“你回頭找檀音支半吊錢，無妨請吃茶吃酒的，打聽打聽清楚，那布莊字上是誰擺弄的貨。”

“是。”

采蓮應了聲，又聽殷時微斟酌了一下：“不必那么著急，萬不能走漏了風聲。”

“奴婢明白。”采蓮壓低了聲音。

也不是殷時微不著急。

只是她手里，什么籌碼都沒有，拿什么與人談？

光一個身契，不足以叫聰明人效死力。

出了流云布莊地界。

她便帶著幾個丫鬟去典當東西。

一大包典進去。

出來時，手里還不足二百兩。

白鳶苦著個臉：“那些人真真是吸血的東西。二三十兩的東西，就當出來三兩！”

“他怎么不去搶？！”

聽著她碎碎念，殷時微倒是很平靜。

“左右也是些用不著的，二百兩也不少了。”

她正估算著什么。

冷不丁面前被人攔住了。

這會兒正正周遭沒人，很是僻靜。

幾個姑娘都唬了一跳。

唯獨殷時微，瞳孔驟縮，沒等那人開口，隨手就抄起旁邊兒的棍子往他頭上砸。

“砰”地一聲，猥瑣男人猝不及防發了一聲慘叫。

幾個丫鬟反應過來后，連忙過來幫忙。

殷時微力氣不大，但她打人極盡刁鉆，專往人脆弱疼痛的地方招呼。

一腳下去，男人已經捂住襠部蜷在了地上。

沒幾下，那人痛哭求饒。

“別打了！饒命！”

殷時微身子晃了晃，扔了棍子，涼風拂過，隔著帷帽都吹得額頭汗涼。

她到底意識到自個兒的不夠端莊。

喘勻了氣息，連忙理了理身上的半臂與輕紗薄裙，輕咳：“惡人，就得這么打。”

“嗯嗯……”

三個丫鬟點頭如小雞啄米。

地上的男人滿臉委屈地爬起來跪著：“姑……”

幾個女人齊刷刷看過來。

“姑奶奶！”他語氣一噎，矮了身子，白著臉色：“小人雖然長得……一般般，但絕不是惡人！”

他說出“一般般”的時候，眾人都攥緊了拳頭。

好在他趕緊磕頭。

一詢問才知。這人叫張二，是附近的混混。

不學無術，但到底也不是來搶錢的。

張二鼻青臉腫連忙說明來意。

“當東西？”殷時微與幾個丫鬟都很是意外。

“對。”張二青腫的臉上露出討好地笑，壓低了聲音：“這上京城當東西，可不能亂當的。”

“一不小心，就給人提前賣出去了。”

“您要是通過小人典當，保管讓您安心，到了日子必定能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