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無聲無息的過去。

舒南梔坐在沙發上，她的雙眸微微下垂，落在擱在膝蓋上緊緊蜷著的雙手上。

陸長川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塞在她的手心。

他輕聲開口道：“如果害怕，我們就放棄。”

舒南梔抱著手中的水杯，搖了搖頭：“現在要是放棄，我怕再做不了決定。”

“而且，”她仰起頭，努力讓自己仰起一抹笑容，“葛醫生不是說了嗎，我還年輕，還會有孩子的。”

陸長川低頭看著她，沉默了許久，最后化成一聲無聲的嘆息。

他高大的身體陡然間俯身而下，一片陰影頃刻間覆蓋，將舒南梔整個人籠罩其下。

帶著微涼的柔軟的薄唇緩緩印在她的額間，只是片刻，便是離開。

他抬起微涼的手，拭去她眼角不知何時流出的淚水。

溫柔的將她的腦袋抱在他的胸口：“不要哭。”

“真的，別哭。”

明明他在說別哭，可舒南梔卻是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發顫，她閉上雙眸，抬起雙手回擁著他。

事實上，難過的又只會是自己一個人？他的心里又如何會不難受呢？

她沒有那么大度，也不想自己承擔。

既然痛苦有人分擔，那她如何還能一味的一蹶不振。

時間過了許久，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陸長川起身走到門前，抬手拉開門，就看到小秦站在門口。

她紅著眼抬頭看向陸長川：“先生。”

陸長川微微點頭，沉吟了片刻才道：“進來吧。”

小秦吸著鼻子，緩了好久才走進辦公室，看到舒南梔坐在沙發上的時候，小秦吸著鼻子才開口：“葛醫生說隨時可以準備手術。”

她的聲音喑啞，顯然是哭過了。

聞聲，舒南梔緩緩抬起手，拉著她的手安慰道：“你怎么也哭了。”

小秦下意識地抬起手壓了壓眼眶：“只是來的路上被風吹得沙子迷了眼睛。”

舒南梔低頭看著她，小秦是一直跟著自己的，就在這棟樓里，哪里來的風會吹沙子。

只是她沒有拆穿這個拙劣的謊話，抬起手，輕輕撫過她的眼底。

“現在呢？好了嗎？”

小秦點了點頭：“好了。”

“嗯，”舒南梔轉頭看向站在門口的陸長川，“我們現在過去。”

長痛不如短痛。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再掙扎著想要自欺欺人，到最后換來的可能是會比現在更難以承受的痛苦結果。

治療大樓里有手術室，只是作為療養院，除非是來不及送到各大醫院進行救治，不然這個手術是不會啟用的。

到如今，這個手術室用過的次數屈指可數。

手術室外，陸長川帶著舒南梔換了一身手術穿的衣服。

再一一替她將所有貼身物品收拾整理好，放在一邊的盒子里。

全程，兩人沒有說話，一直保持著安靜。

直到在推門而出的前一刻，舒南梔放在門上的手頓住了。

她轉頭看向他：“我做手術的事，奶奶知道嗎？”

陸長川沉吟了許久，最后緩緩搖了搖頭。

舒南梔長出一口氣：“她不知道，等我好了之后我再跟奶奶說吧。”

他看著她的雙眸，低聲道：“好。”

陸長川本來也想進手術，卻被舒南梔拒絕了。

“我不想讓你看。”

他低頭看著她的雙眸：“我不看，但是你必須讓我進去，不讓我不放心。”

最后，陸長川有沒有進手術室，她不知道。

在她還在想，有什么不放心的時候，麻醉已經起了效果，她的眼前一黑，對于發生了什么事，已經全然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