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二夫人的話。”劉尚偏移開視線，“如果二夫人昨兒讓青箬給小的塞銀子，是為這事兒，那恐怕小的沒辦法為夫人效力。”

說罷，他偏轉身型就要離開。

“我知你心地正直，不屑做這種背主之事。”云綰棠眉眼泛著一絲嘲諷般的笑，“可秦老夫人偷盜兒媳的嫁妝占為己有，難道就真的道德？”

“你幫秦老夫人做事，可是違背你心中的道義？”

劉尚身子一頓，他垂落在身側的手，拳頭緊握，沒有答話。

“云二夫人，我只是老夫人院中一個看門的。”劉尚淡淡地道，“你交給我這么大一樁差事，也是有點抬舉我。”

“你在秦老夫人院落當中的地位可不一般。”云綰棠笑瞇瞇地道，“我既然喊你，就篤定你有這個本事。”

“所以，你只需要告訴我愿不愿意。”

這個劉尚，本不是秦老夫人院落當中的人。

秦老夫人一次外出游街時，瞧見劉尚，被他那一副好樣貌吸引，便買回侯府當了奴役。

說是奴役，其實秦老夫人背地里是把劉尚當面首養(yǎng)的。

忠勇侯早逝，秦老夫人在后院當中寂寞難耐，這不，就把念頭動到劉尚的身上，日日對劉尚獻殷勤，動貪念。

雖然劉尚一直都對秦老夫人不假辭色，但就算縱然侯府破敗，秦老夫人也終是權貴。

哪怕有名無實，也不是他這種毫無背景之人可以抗衡的存在。

他也只能被迫留在侯府當中，時不時就要遭受秦老夫人的騷擾。

不過也礙于秦老夫人對劉尚的寵愛，才讓劉尚在她的院落里，有僅次于秦老夫人的權利，連秦老夫人私庫的鑰匙，都握在劉尚手中。

可以說，要是劉尚想安插人進秦老夫人的院子里，把云綰棠那數十箱嫁妝全部偷回來，幾乎沒有任何阻礙。

劉尚聞言，瞧著云綰棠，眼底有驚色一閃而逝，警惕地道，“夫人知道的不少。”

“機緣巧合，撞見秦老夫人調戲你。”云綰棠認真地道。

劉尚：“...？”

連帶旁邊一直不開口的青箬都是滿臉古怪地掃過劉尚。

云綰棠似笑非笑道，“不信？”

這云綰棠沒說謊，前世她就是這樣知曉秦老夫人對孫尚圖謀不軌的。

這是眼下...顯然這話說服力不夠大。

果然，他先是眼角一跳，緊接著盯住云綰棠滿是懷疑。

云綰棠這才嫁進侯府第一日，連秦老夫人的院門都沒踏進過，怎么撞見秦老夫人...調戲他的？

編謊話也不編個像樣點的！

“嗯，我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云綰棠掌心撐住下顎，眉眼彎彎，“你從前的東家，是云家名下的鋪子，秦老夫人買走你時，特別夸獎你姿容不錯。”

“尋常奴役，可不需要姿容，我猜的。”

這還靠譜點。孫尚撇撇嘴，云家產業(yè)遍布天下，他從前干活的地方倒的確有可能是云家的地盤。

云綰棠身為云家小姐，想打聽到這些事并不難。

“劉尚，我聽聞你家中貧寒，可卻極其努力讀書，盼望有朝一日高中改變命運。”云綰棠悠悠地道，“只是家母喪命，你為了湊棺材本安葬老母才被迫賣身做工。”

“你本來等著工滿解脫，后來卻又被秦老夫人強行買進府中，依照秦老夫人對你的寵愛程度，你這輩子怕是再無自由身了。”

“你可甘心？”云綰棠挑眉問道。

孫尚抿抿唇角，沒有答話，顯然云綰棠的話戳中他心中的痛楚。

“跟我合作，我助你離開。”云綰棠指尖敲擊在桌上，悠悠地道，“如何？”

“就算我暫時沒能力把你送出府，但暫時把你調進我的院子，不讓你過從前被老夫人追著寵幸的日子，還是沒問題的。”

孫尚先是一怔，緊接著，激動地上前走兩步，但又很快退回來，警惕地道，“云二夫人，我該如何相信你？”

“秦老夫人盜我嫁妝，秦子逸跟薛安兒勾搭在一起，你覺得...我跟侯府這群人的關系還能修復嗎？”云綰棠把玩著身前的一縷青絲，唇角輕輕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你說什么？！”孫尚得知秦子安竟然跟寡嫂有一腿的剎那，也是面露震驚。

他看著云綰棠臉上絲毫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瞬間明了，有些事，不提的時候不會發(fā)現，一旦有人提及，就會發(fā)現漏洞百出。

怪不得秦子安和薛安兒總是眉來眼去，從前他還當真只是以為弟弟對寡嫂的情誼。

嘖。

“想離開，你別無選擇，是跟我一搏，還是繼續(xù)待在老夫人的院落當中。”云綰棠勾唇地道，“跟從前一樣，日日陪她這個老人家賞花，偶爾還要被褻瀆...”

想到秦老夫人對他那種種惡心至極的舉止，還有那令人反感的眼神，劉尚直接了當的咬牙地道，“我答應你！”

云綰棠挑眉，“合作愉快，等我找到何時的人自會讓青箬暗中找你。”

劉尚點點頭，轉身離開房間。

不多時，秦老夫人院落當中的人來請云綰棠。

“今兒是新婚頭一日，按照規(guī)矩，云二夫人該去給老夫人敬茶！”林嬤嬤冷冷地道，“二夫人，這大夫人和三夫人進府，就屬你的架子最大。”

“既起了，日上三竿還不到老夫人院里去嗎？”

秦老夫人的人，倒是比她想象當中來的快。云綰棠心中嗤然，她視線掠過林嬤嬤，從腰間的荷包掏出一錠金子。

云綰棠笑道，“按照規(guī)矩啊，大喜的日子，來給新婦說吉祥話的下人，都有賞。”

林嬤嬤伺候秦老夫人一輩子，秦老夫人什么事都不瞞著林嬤嬤，云綰棠昨夜跟陸翊在一起的事情，瞞著其他下人，唯獨林嬤嬤是知曉的。

云綰棠尤記得，在她初次給秦老夫人敬茶時，林嬤嬤和秦老夫人處處以她非處子之身，身子臟亂，高攀了侯府和秦子逸來欺辱打壓她。

這侯府，都是一群可笑之人，但現在，她不是那種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林嬤嬤瞧見那錠金子，霎時眼睛都亮起來，樂呵地道，“瞧瞧，還是云家的姑娘懂禮數，老奴在這祝二夫人跟二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云綰棠拿金子敲敲桌面，挑眉道，“你過來點，自己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