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桐雅抬眼瞪了趙德明一眼,輕聲喝道,
“簡直胡鬧。身體不好還到處亂跑做什么,我在尚書府又不去哪,你去告訴瑤華,必須等太醫說可以出門了再登門見我。你也是個大棒槌,你姐說什么就什么,她那身體,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
說著想到趙瑤華的身體眼淚有些控制不住,接過趙德明遞來的手帕按了按眼角的淚花,
“你一會兒給將軍府送些藥材過去,告訴你姐,咱們家不缺好藥,讓她好好養著。對了,那株五百年份的紫參,你也帶過去。現在你跟我到屋里,好好講一下瑤華到底是什么情況。”
轉身回府走去。同時讓嬤嬤去安排給趙瑤華送的東西。
“母親,我還沒梳洗呢,您等我洗漱之后跟您匯報。”趙德明著急道。
“洗漱哪里有你姐重要,別磨蹭。”嵇桐雅無情道。
“不是啊,親娘,我爹快下衙了。如果爹看到我這樣,定又會借機罰我了。”
尚書大人趙正風有一個眾人皆知的癖好——愛潔。
家中規矩外出歸家后,必須沐浴更衣。坊間戲稱趙尚書袍子上的褶皺有多少,眉頭就有多緊。
不過雖然大家知道趙正風的這個癖好,卻鮮少有人調侃,只因為風光霽月有潔癖的趙正風為了調查朝廷救濟銀貪污案,竟然假扮成乞丐。
一路上跟災民同吃同住,也正因此,歷經數月,才能在收集到證據后,上承天子。那一次被抄家的官員達上百之多,差點引發朝政危機。
已薨逝的明圣皇帝怒斥“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這才無人敢勸。也因為此事,當朝為官者,縱是再貪的貪官也不敢朝救濟糧下手。
趙德明簡明扼要的跟嵇桐雅匯報完趙瑤華的情況。不等嵇桐雅開口,“母親,請容兒子先去沐浴,再來與您細細說來。”
好在嵇桐雅在知道趙瑤華確實沒什么大礙之后,揮手放兒子去沐浴了,主要也是擔心自己丈夫看到這糟心玩意心情不好。
趙德明爭分奪秒的從嵇桐雅的琴瑟園出門后便看見趙正風的身影,立馬帶著小廝臨濟繞道往花園方向走去。
“二哥,你回來了?”一身穿月白緞外罩雙面鳶尾花的嬌俏女子喊住趙德明。
這女子扎著時下最流行的雙髻,頭上帶著一對鑲了五彩寶石的蝴蝶簪,幾根發帶交錯著盤繞,走出花叢時好似林間的精靈走到人間。
趙德明見到該女子卻沒有想停下閑聊的意思,只是略點點頭,道:“我有事先走了,你自便。”
“二哥,我有事想跟你說。”
趙茜茹上前走了幾步想拉住趙德明的袖子。
被趙德明一個側身避開。看著趙茜茹有些錯愕的表情,趙德明定了定身,
“我剛從外面回來,身上臟,免得粘到你身上。父親已經回來了,我先去沐浴,有什么需要你自去找母親即可。”說完便示意臨濟走人。
趙茜茹等趙德明的身影在走廊走遠后,低下頭來沉了沉眼。
“早就跟你說過,討好趙德明是沒有用的,我才是你親哥哥,除了我,以后誰又會是你的保障?妹妹,你那么聰明,怎么一直看不清這點。”趙德成搖著扇子從園子里走出來。
“大哥,二哥是尚書府的嫡長子,尚書府未來只可能是二哥的。你和母親不要有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父親雖然經常訓斥二哥,但是有重要的事情從來不會落下二哥,大哥,你還看不懂嗎?”
“二哥、二哥,你心心念念的二哥卻連跟你多說兩句話都不愿意。你又何曾不是癡心妄想?”
趙茜茹和趙德明兩兄妹在花園里不歡而散。
趙茜茹的侍女芍藥安慰自家主子,
“小姐,您還是這么善良,大公子只是不知道您的用心,二公子也定然不是故意的,定然又是因為大房的那位大小姐才會如此。日久見人心,兩位公子定能看到小姐您的好。”
“芍藥,你別說了,姐姐自小身體不好,我們做兄弟姐妹的多謙讓些是應該的。只是姐姐自小不與我們一起長大,所以生分了些。二哥與她關系最好,我知道的。只是二哥也是我的二哥,我忍不住想要和他親近些罷了。”趙茜茹捏著帕子道。
“小姐,奴婢雖然讀書不多,卻也知道手足之情哪有不顧念自家妹妹,卻更關心隔房姐姐的。老爺和夫人也是糊涂,再說大小姐已經出嫁了,還霸占著老爺夫人還有少爺,未免太過貪心了。”
“住口,這番話日后不要再說了,若是旁人聽到定要問罪你的。”
趙茜茹責備的看著芍藥,復又拉過芍藥的手,緩聲道,
“芍藥,你是我身邊唯一的大丫鬟,我最信任和依賴的就是你了,你可不能出事,以后這些話莫要再說了。母親和父親還有二哥他們也不愿聽到的。”
芍藥無奈的看著趙茜茹,只覺得自家小姐是為了這個家庭的和睦而委曲求全,可是卻沒有任何人看見。為趙茜茹的隱忍而憐惜和不甘。
卻說趙德明一路逃離花園后,臨濟忍不住問道,“公子,二小姐對您不僅恭敬有愛,對夫人和大小姐也一直細致關心,您為什么每次看到二小姐都像老鼠見到貓一樣,恨不得躲著啊?”
趙德明拍了拍臨濟的腦袋,心底很是煩躁,
“你小子多嘴”。
其實他也說不明白為什么每次看到自家二妹就想跑,倒不是說害怕,只是一靠近對方,自己就渾身不自在。在趙茜茹面前,他總有種獵物被獵人盯上的感覺。
可是趙茜茹只是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自己是她的親二哥,母親是當家主母。不管怎么說,趙茜茹都不會對自己不利。
而且這些都是他的想法,特別是每次趙茜茹一臉天真關心自己的時候,更是局促不安。
最終自己也只能是歸咎于兩人氣場不和,所以自己只能躲著,但是每次都會讓母親給她送些東西。也算是全了兄妹的情誼。
“也許是缺了點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