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淅淅瀝瀝下著小雨，路面上積成的小水洼被雨點打在上面，冒出一片小泡泡。梧桐葉從樹上落下來，在風雨中飛舞，慢慢落在路面上。

趙伯辰站在窗口，看著外面的風雨。過了很久，才轉過身走向桌邊，坐了下來。

拿起桌上的茶，趙伯辰喝了一口。把茶碗端在手里，靠在椅子上出神。

想了很久，鑒于戰爭臨近，趙伯辰才決定對軍堡不做大的改變，只進行一些小的修改。

凡是軍堡的人戶，凡是少于三丁的，都必須遷出。只是為了縮小對地方的沖擊，遷出的人戶不是提舉司不管，而是遷到專門的軍堡。這些軍堡，不要求住戶都必須參軍，而是交稅交糧，必須要服勞役。

按道理說，這些軍堡應該劃歸地方，管理方式也與地方差不多。但是，秦州知州李復年紀已大，精力有限，不愿意折騰。再一個，趙伯辰剛剛被樞密院封為提舉，也要給他三分面子。

次一等的軍堡，每一年的糧食兩分給村里，兩分給提舉司。而且每年每丁有三十個役工，也就是說，每年每丁要服三十天的役，而且男女不限。如果役工沒有服完，一日需交五十文。

如果堡里的人愿意當兵，則免糧免稅免役，跟軍堡一樣。

而軍堡的人員，在村里的時候，也劃分組織。大致仿軍隊的組織形式，每一小的軍堡為一隊，堡主改名隊正。隊正的權力比堡主的大，對屬下管理的更細致。最少屬下每天干什么，隊正要清楚，禁絕賭博。

趙伯辰覺得管理還遠遠不夠，但眼看著已經秋天，快要打仗了，只好暫時先這樣了。

突然，一陣腳步聲響起，嚴進走了進來。

把一份公文放到桌上，嚴進道：“提舉，冶坊堡那邊來信，說已經準備好了。”

趙伯辰把公文拿起，仔細看了一遍。問道：“干辦，你怎么看？”

嚴進道：“小馬家族勢力龐大，這雖然是一分支，也不應該小視。他們占據路口，由小馬家族向東，全是大路，直到清水河縣城。小馬家族若能夠歸順，對我們平定清水河縣楊孔目勢力至關重要。”

趙伯辰道：“是啊，有平定清水河縣的機會，我們不會放過。”

嚴進道：“我們該怎么辦？”

趙伯辰道：“此事我再想一想。你先下去吧。”

嚴進行禮退了出去，趙伯辰靜靜思索。

事實證明，楊孔目確實不是獨霸一方的人才。到清水河縣三四個月了，清水河縣沒有任何變化，以前是什么樣子現在還是什么樣子。作為一方勢力，已經徹底失去了威脅。

現在，趙伯辰已經整合了幾乎秦州的所有軍堡，包括太平監、白沙鎮、百家鎮，完全包圍了清水河縣。自己出兵蘭州的時候，清水河縣鬧不出什么花樣。

但是，離秦州這么近的地方還有叛亂，終究說不過去。不如在出兵蘭州之前，把楊孔目滅了也好。

正在這時，李四平急匆匆進來，向趙伯辰行禮。

趙伯辰急忙讓座，讓李四平坐了下來。

給李四平泡了茶，李四平道：“姐夫，燈油還沒有出來，這樣等到什么時候？”

趙伯辰道：“最近這段時間燈油特別好賣，確實沒有多余的出來。”

“那怎么辦？”李四平焦急地問。“行在那邊，如果皇宮里少了燈油，可不是小事！”

趙伯辰道：“你不要急，再等上十幾天。不遠處的焦炭廠馬上就可以投產了。焦炭廠一投產，生產焦炭的副產物就是燈油。那時的產量，就不是現在可以比的了。”

李四平道：“我最多再等二十天。超過二十天，行在就沒有燈油可賣了！”

趙伯辰道：“時間足夠的。據報，焦炭那邊最多再有十天就可以投產，生產燈油出來了。實在不行，我還可以讓現在生產燈油的努力一下，把不會耽誤了你的。”

李四平嘆了口氣：“姐夫，我在行在的燈油賣得很好，你不能斷了貨源啊！”

趙伯辰道：“放寬心，絕不會誤了事的。”

李四平喝了一口茶水，問道：“這些日子，姐夫要干什么事情？我在外面看見，這幾天氣氛凝重了不少。”

趙伯辰道：“我正考慮著，要不要趁秋天這幾天，把清水河縣打下來。”

李四平皺眉道：“清水河縣離秦州不遠，又沒有強敵，怎么會有強盜呢？”

趙伯辰道：“楊孔目據清水河縣，部下沒有軍隊，也沒有大股強盜，威脅并不大。既然威脅不大，就可以由著他們發展一陣。等到有閑暇時，才去平定即可。”

李四平道：“那這幾天，為何要急著去平定呢？”

趙伯辰道：“清水河縣附近，有小馬家族的一個分支。最近這一族給秦州上書，愿意歸順朝廷。他們一歸順，去清水河縣的道路就打通了。道路通了，那何不平定清水河縣？”

李四平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清水河縣向北，這樣的小族多如牛毛，實在讓人頭大。”

趙伯辰點頭：“是啊，清水河縣向北，到底有多少部族，我現在還搞不清楚呢。而在秦州，一直向西的各州，不搞清楚有多少部族怎么行呢？不搞清楚有多少部族，有多少子民都不知道。”

李四平嘆道：“在邊疆當兵，就有這一點不好。手下太多蕃部，把人的頭都搞大了。”

趙伯辰點了點頭。

是啊，僅僅一個秦州，手下的蕃部有幾十族，關系錯綜復雜。趙伯辰每每想起來，就覺得頭痛。僅僅記住那些稀奇古怪的名字就不是一件易事，更何況還要記住他們的仇怨。

小馬家族早已經投靠朝廷近百年，由于這幾年間的紛亂形勢，又分崩離析。其中一個分支，向南搬到了清水河縣附近，剛好占據路口。這幾年沒有軍隊去清水河縣，也沒有人注意他。

前些日子，秦州的局勢漸漸安定，小馬家族便向秦州投誠，要求軍隊前去接收。由秦州到清水河縣的道路，豁然洞開，趙伯辰便起了平定清水河縣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