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休息室。

進到屋里，被推到長凳上。

周小奇才后知后覺，惡狠狠抬頭看去：“你干嘛？”

“我們輸了。”明王語氣平靜。

在說完這句話后，他舉起手，像把劍出鞘，指向周小奇：“又。”

“在你的帶領下。”

周小奇張張嘴，還沒從嘴里吐出來什么話以作回應。

明王抖一抖手，槍發射出子彈似的，再接著說下去：“除了結果，你對今天的比賽有什么不滿嗎？”

“尊敬的神王。”

“一切都是按你的要求去做的。”

“當然，如果你懷疑是不是我再一次...”

在說到“再一次”這個組詞的時候，明王咧嘴，面容神情更加譏諷。

“再一次拖累了你，我們可以逐幀去分析比賽，來確定你的懷疑是否正確。”

哐當——

休息室的門被推開，教練組慌慌張張推門進來，身后跟著的是其他隊員。

看到屋內景象，讓他們松一口氣。

太好了。

最糟糕的事沒有發生。

這兩個人沒打起來。

但壞消息是...他們之間的矛盾再次爆發。

只是和之前由周小奇點燃、引爆的情況不同，這一次點燃引爆矛盾的是明王。

這有些不符合教練組的預料。

門開的動靜，讓周小奇分神，下意識看過去。

但明王不為所動。

態度甚至更加囂張，一腳踩在登上，如果不是韌帶不行，他甚至想踩到更后面的桌上：“如果你對今天的比賽沒有疑問，不是我或者其他什么人拖累了你。”

“那我希望你能夠意識到一個事實——”

教練組慌慌張張，把門掩上。

不讓后面跟過來的人，能注意到屋子里的情況。

明王一字一句，說的十分用力：“那就是你并非一個合格的隊長，不是一支戰隊合格的核心。”

周小奇才終于為自己爭辯一句：“我怎么就不是了，紫禁城聯賽成績不一直......”

“有什么用？有什么意義？”明月很不痛快地打斷他的話，“我帶隊的時候，也一直聯賽第一，有什么意義？”

“電競是唯結果論的。”

“他媽的，你給我搞清楚一件事。”

明王狠狠跺了一腳凳子。

“你以為我拋下大風歌，背上那么多罵名是為了什么？”

“就是為了冠軍。”

“冠軍！”

“更多的冠軍！”

“聯賽、世界、杯賽...這些我都想要，所以我來了紫禁城！”

“但結果呢？一年多了，聯賽沒有、亞洲杯也沒有，今年最后的機會，就只有世界賽...”

周小奇嘟囔一句：“誰不是為了冠軍。”

“閉嘴，你不是。”明王一點都不給他留面，呵斥打斷，“一個自以為是的家伙，有什么資格說自己的目標是冠軍，你有什么表現是能夠說明你是想爭奪冠軍、爭奪榮耀的？”

明王譏笑，話露骨得很。

“是被明月樓算計了，還自以為是想要在場上臨時更改戰術？”

“是賽前沒頭腦闖別人休息室，被裁判警告？”

“還是發現事實不如你預料，就腦子嗡嗡的，一點對策都想不出？”

周小奇想要爭辯，想要為自己開脫。

但...

這三句話扎進心里。

讓他一時半會找不到可以反駁的角度。

“甚至于...這場比賽你做了什么嗎？”明王看著周小奇，眼神里盡是厭惡，“第一場被孟晨打懵了后，往場下一坐，見個人就嗶嗶他不講規律，用一個犯規的技能。”

“那技能哪里犯規了？”

“正常的戰術打法，對已知的、公共的情報做針對，這也叫犯規？”

“你他媽倒是向裁判舉報，傻歸傻，我倒還能高看你一眼，至少你在想怎么去解決這東西。”

“你想了嗎？”

“就一直在那埋怨、埋怨、埋怨，怎么著，小嘴嘚吧嘚吧的，就能把孟晨解決了？”

明王深吸口氣。

教練組以為他說完了，正準備走上來打圓場。

明王只是緩一口氣，話還沒說完呢：“第一把團隊戰打完，你還在發懵。”

“自己解決不了孟晨，就裝死、就嘴硬！”

“教練不都跟你講，要來商量下，你不干，說自己要靜靜，靜你媽了個靜。”

“你想了嗎？你交出來一份想不明白、想不通的答案，是不是等會還要自我安慰，是孟晨太強，讓你得不到一個答案。”

“來，我問問你，你想了嗎？”

“什么玩意。”

“有點天賦，就真把自己當什么玩意，靠運氣拿了個世界冠軍，真當那是自己的實力了？真要扛事的時候，出來啊，你倒是站出來啊！”

“站不出來！”

“站不出來，倒是大大方方承認自己能力不行，哪怕給自己找個臺階，能體面地把自己位置放出來呢？”

“就不，就嘴硬！”

“然后裝幾天烏龜，到時候從殼里一鉆出來，就嗶嗶是孟晨太強，自己反思了，甚至還能說的頭頭是道，看起來多么多么有道理，也能夠讓人覺得，哎喲，這小伙子不錯，還真反思了。”

“有用嗎，有用嗎？”

“你改了嗎？”

“有行動嗎？”

“知是知了，知行合一呢？”

“做不到知行合一，說那么多漂亮話有什么用。”

“今天剛下了決心，第二天就變成狗把決心吃進肚子里。”

紫禁城的教練組不可思議地看著明王，看他歇斯底里、看他失去理智、看他在罵周小奇，一字一句漂浮著，密密麻麻一小群繞著腦袋打轉，讓大腦神志不夠清醒起來。

他...是在罵周小奇嗎？

后面手指都不是對準他了。

明王吶喊，咒罵，不可理喻。

好一會后，他的情緒才漸漸平復下來。

他的理智也回來了。

手指再次指對方向，對準周小奇，語氣冷靜：“周小奇，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

“但我可以告訴你，我現在嫉妒孟晨嫉妒的發狂。”

“我嫉妒他的榮譽，嫉妒他的成功，嫉妒他這個冠軍。”

“之前我能容忍，是因為我對你還有一丁點的信任，是因為我覺得興許真的是我老了、我能力不行、我拖累了你。”

“但事實證明，你就是個廢物。”

“周小奇，你他媽的就是個廢物。”

“不管我是不是真的老了、是不是真的能力不行了，我的命運不可能交給你這么一個廢物，就算死我也要死在我自己手里，才能瞑目！”

“至于你...”

“你想怎么做都無所謂。”

“但我發誓，你要是再像上個賽季那樣，在我爭奪冠軍的路上使絆子，再搞一些沒頭沒腦的玩意。”

“那我們倆就一起下地獄吧！”

明王把手指縮回去，握成一個拳頭，在周圍人驚恐的目光中、在周小奇驚恐的目光中，狠狠揮了出去，打在周小奇臉上。

嘭一聲——

聲勢浩大。

明王把手里的外設撇開，丟到地上，到自己的更衣柜前，扒出手機。

又走到周小奇面前。

“要打回來了嗎？”

周小奇只是捂著臉，惶恐、不安、驚訝，沒有站起來，沒有反擊。

明王嘖一聲，啐一口唾沫：“真是懦弱，到這時候都不還手嗎？”

他解鎖，給周小奇拍了張照。

晃了晃，展示給他看。

“記清楚我的話。”

“我當然希望我們能夠合作，真正的合作，都到這一步，那就應該拿走兩個封王該拿走的榮耀。”

“如果不行。”

“至少像個正常人，別當條擋路的狗。”

“我是說真的。”

“我不介意拖著你一起下地獄。”

屋子里，燈光閃爍。

這是一座很老的建筑了。

它是05年建成。

燈管老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