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華僑大廈對面的小酒館一角

“這……不太好吧。”關近朋很是糾結地放下龐澍的照片：

“年紀太小了，看上去只是個稚氣未脫的小男生。”

但桌子對頭的李哥跟中戲的常莉老師一樣狠心：“小說里藍宇跳級加保送，16歲上的大學遇到悍東，25歲死了。這孩子差不多17歲了，年齡正好，身材個頭也高，化個妝，至多能演個25歲的人，角色年齡再大點，他也不合適了，這不就剛好么。

前頭就是因為年齡和難度的雙重問題，我們只能從專業高校找演員，但高校里的男孩，看著也不像16歲啊，扮年紀大點的容易，扮年紀小的少年人，實際歲數和角色歲數就不能差太多。”

關近朋連連搖頭：“不行不行，我過不了道德那關，狠不下心。寧可改一下劇本，模糊年齡，就當藍宇18歲。”

小說里寫是一回事，現實里真對照16歲的人，只能說太禽獸了。

李哥苦笑：“這孩子跟18歲也就差1歲啊，再說道德，……阿關，拍戲而已，都是假的，這又不是違法的事。你看看他演過《霸王別姬》，還看過原著，也親口說過他敢演，他接受度很高的，見慣不怪，他自己不介意，你介意什么，現在年輕人很大膽的，你看看前頭那個金馬的少女影后拍《天浴》時才15歲啊！誰不知道里面壓根沒什么裸替，她那金馬怎么來的？這不就是加分項么。你是職業導演，怎么會為這種問題困擾？”

關近朋繼續挑剔：“他不是東北人，長得也太出挑，看穿著，性格應該是很活潑的類型，藍宇是憂郁的，也不能太過于好看，悍東第一次看到藍宇時，是有點小失望的。如果用他，感覺完全是沖長相去的，和故事的立意相駁。”

總而言之，他就是找借口，不想用龐澍。

李哥沉默了，只是靜靜看著他，跟關近朋對視：讓我幫忙找演員，但這已經是他能找到最像樣的人了，你到底要怎樣？

關近朋欲語還休，似乎有什么讓他顧慮的事，見李哥的怨氣快要溢出來了，立刻說：“我也托了我熟悉內地的朋友找找演員，還有泳寧那邊也在找人，他不是面試常老師的另一個學生去了嗎？”

說曹操曹操就到。

小酒館的門突然被大力打開，制片人張泳寧非常氣憤一屁股落座在李哥邊上：“常老師推薦的小子什么態度！我約了試鏡約了七八次才應了，就心不在焉不把我的戲當回事是吧？總算定了時間吧，他給我遲到了1個小時！這小毛孩怎么這么牛叉啊！可以讓制片人等他那么久！”

前頭黎爽說的電影的老板就是張泳寧，他年輕時學過表演，后來移民在海外做電視紀錄片制片人，一個偶然的機會看了小說，異常震驚自己居然會被一個同志故事感動，覺得金主悍東的特殊背景和他有些像，打算拍成電影。由于他沒怎么混國內的圈子，也沒做過電影，經驗不足，很多事做起了都特別困難。

但好歹他當年演過王大兵的《極度深寒》里的一個配角，那時跟李哥認識了，也算有那么些圈內朋友幫得上忙。

只是，張泳寧不是這部戲的主投人，誰會投這么部注定在內地放映不了的電影啊？關近朋接這個戲，也不抱希望，他接戲的時候，就跟張泳寧說了“玩吧，碰吧，拍成了就算是運氣”拍能拍出來他就覺得難得了，所以，他不想節外生枝，他在圈內混了那么多年，一看就知道龐澍不是他們這個世界的人，何必拉人下水。

“那……他到底想不想演？”李哥看張泳寧平復了一下情緒，問。

張泳寧語塞。

實在是現實太骨感啊。

前頭他們圈定選角范圍，包括陳乾、佟小偉、呂大岸、陸藝等一批當紅的小鮮肉。但陸藝近來健身成壯漢了，呂大岸的長相也和藍宇南轅北轍兩個類型，佟小偉湊數的，以上都是可以通過投資人找來的人選，但也正是因此，他們不想用。陳乾相比倒是符合藍宇憂郁的氣質一些，但也被他的經紀公司榮信達婉拒了，他們認為應該是陳乾不敢演這個角色，原因么，還不是一樣，怕被映射。

藍宇的演員還有一條要看上去夠干凈，看來看去，常老師最后推薦的，這個叫劉葉的學生已經是最契合的了。

喝了幾杯酒，關近朋的手機響了。

是好友榮國璋打來的，他知道關近朋要給他們這個群體拍一部發聲的戲，便送了他翻唱的《月亮代表我的心》給電影做主題曲助陣：“……怎樣？離開機還有好久嘛，演員都沒搞定……你的歌真的不需要，我這個戲的故事不是你想象那樣的……劇情是……對啊，但凡你年輕20歲……”

“等下，我年輕20歲……你提醒我了，你知道嗎？我前些天遇到了個男孩子演戲非常厲害，他是……”電話那頭越說越激動。

關近朋卻越聽越不對勁：“他叫什么？該不會叫龐…龐澍吧？”

“你知？”榮國璋驚奇。

李哥愕然，呆住了。啥情況，榮國璋推薦龐澍，他們還有聯系的？

關近朋尷尬地匆匆結束通話。

張泳寧不解：“怎么？”

“我推薦的也是這個龐澍，大兵新戲的男主角。”李哥往椅子上一癱。

關近朋咳嗽一聲：“內地那么大，不可能就這幾個人能演，我再問問，對，再問問。”

李哥揮揮手：“真沒了，你說的熟悉內地的朋友，該不會是熊驕平吧？我跟你說，她自己連用這個孩子拍了兩部戲。”

關近朋不信邪了，打過去。

“……哦，你上次托我的事啊，我現在正在拍《藍色大門》，男主角你要不要試試鏡？他是內地的，剛簽了宇文霏的公司。”

關近朋掛了電話，把問題拋給張泳寧，嘆了口氣：“看來就是二選一了，我建議劉葉，我和你一起再約他試鏡一次如何？”

張泳寧面子上過不去，哪怕他見了劉葉覺得應該是可以的，但他不想就這么在沒臺階的前提下下坡，便道：“先問問那個姓龐的小孩那邊吧。”

一個電話打過去，卻是轉到了邱立寬那邊。

畢竟，龐澍的經紀約現在是在她手里。

邱立寬這邊正給龐澍相看了個資源，特地抽空找龐澍聊聊，卻不想來了那么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