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昨日簽訂了與本予演藝事務所的合同，天道湊就莫名有些不好的預感，直到此刻坐在出租車上也是如此。
“怎么了？天道老師？看起來您心不在焉的？”
七海佳奈右手在天道湊面前晃了晃，卻未能引起對方的絲毫注意。
“喂！喂！”
“嗯？怎么了？”
佳奈一陣無奈：“還問我怎么了？您都發呆多長時間了？”
天道湊撓了撓頭道：“抱歉啊，我在想些事情。”
“昨晚和本予事務所的合同問題？”
作為央大的優秀畢業生，七海佳奈要算敏銳。
天道湊微微頷首道：“總覺得有些不對，本予事務所簽合同也太著急了點。”
佳奈倒是很平靜：“這個時候簽對他們又沒有壞處，就算香川正義真的被曝光非法pc，他們也可是算作受損失的一方，可以向香川本人索要賠償的。”
天道湊見對方說得頭頭是道，也很詫異：“你這家伙，案例證據記得一塌糊涂，對這方面卻很了解啊？”
佳奈笑了笑：“娛樂圈我也算關注的。”
“只不過你說錯了一點…”天道湊苦笑道，“如果真的被曝光，面臨賠償的可不止香川正義，還有我…”
“哈？！為什么？”
“這涉及到我和香川合同……”
言語間，不知不覺車停到了拘留所前。
二人下車便直奔大門，雖說天道湊只是第二次作為辯護律師來此，對這里的流程卻非常熟悉，好歹沒在七海佳奈面前出丑。
只不過，可能是由于日期的緣故，這次排隊約見被告人的辯護律師很多。
不出意料的話，二人得在這里等上一個小時左右才能預約。
佳奈見狀就想借由頭將排隊的重擔扔給天道湊：“我出去買杯咖啡吧，您想要喝什么？”
“現在出去干什么？要見委托人了……”天道湊瞟了對方一眼。
“現在…可這不是？”
“跟我來。”他揮了揮手示意佳奈跟上。
隨即，二人橫穿過排隊的律師和工作人員，在一個偏僻的角落右拐進房間，面前就是一張辦公桌和一位面容中帶點兇狠勁的老人。
“律師？”老人一眼便檢索到了二人胸前的天平葵花章，“來這做什么？預約與犯人見面出門左拐。”
“哎呦，新宿警署的拘留所我們來得比較少，多謝您老人家提醒了…”
言語間，天道湊卻略顯怪異地一步上前，右手順勢就要握住老人的掌心。
就在這一刻，一旁的七海佳奈卻清清楚楚地看見，對方掌心里分明有一張折疊好的棕色紙張……
如果她沒看錯，人像是澀澤榮一的……
老人不動聲色地接過，完成了這場無人可知的交易，動作更是佳奈前所未見的老練。
他隨后咳了兩聲，緩緩道：“算了，諒你們來得少，我這里也能辦，把材料給我吧。”
“好的好的…”
天道湊一口答應的同時，懟了懟身邊的學徒：“愣著干什么？材料拿出來呀！”
佳奈聞言，手忙腳亂地打開包，一方面乖乖地交出材料，另一方面心里卻泛起嘀咕。
這…也可以？！
這…這算賄賂公務員嗎？
不知道自己該當何罪的時候，提交完材料的她已經被天道湊拉出房間，接下來的要做的只是靜心等待通知。
“天道老師，剛剛，算違法行為吧？”佳奈坐在座椅上，選擇將擔心的事情一吐為快。
“違法行為？你在說什么呀？”天道湊輕笑著問道，“剛剛可只是一個熱心的老人替我們分憂而已呀？”
佳奈為了正視對方，屁股挪近了點：“我剛剛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呀，您將一張折好的萬元鈔票塞給了那位老員工！”
天道湊神情不曾發生絲毫變化：“我可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別想蒙混過去！”
“……”
“你個小丫頭呀，聽著點…”他見佳奈怎么說都不肯開竅頓感頭大，“你說我剛剛給那個老頭塞錢，你有證據嗎？”
佳奈雙指快要貼住眼睛：“我剛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我就是最好的人證！”
天道湊長舒一口氣，瞥向就在一旁的女子，心中泛出的無奈，大概就和對方眼中清澈的愚蠢同樣多。
他語重心長道：“假設，我說的是假設，就算我真的給剛剛的老頭塞錢了，并且被你告上法庭，但你卻并沒有照片一類的直接證據來證明吧？
這種情況下，憑借你的一己之詞根本不足為信，只要我和那老頭咬定了說沒這回事，我們就還是無罪。”
你們握手只有那一瞬間，我怎么可能用相機捕捉得到？！
佳奈在心中發起牢騷，接著提問：“那如果我帶著錄音筆……”
她只問到一半就停了下來，原因很簡單——她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有多么愚蠢。
剛剛二人的對話中，根本沒有任何異常，就只是一個“迷路青年”和一位“好心老人”的交流而已，抓不住任何把柄。
“你也想明白了吧？”天道湊眼見對方托著下巴思考，給出些提醒，“假設我們的確有交易，你也絕對抓不住把柄作為物證來證明，而無法證明的罪行就是不存在的，這就是法……”
他接著補充道：“如果想跟在我身邊，請你記得這點。”
“……”
佳奈沉默不語，微皺眉頭，看來不是很能認同天道湊的話語。
天道湊倒也并不著急讓對方理解，畢竟讓一個剛接受完法律完備合理性訓練和認知的大學生理解這些，就好像要讓二十世紀初的物理學家們走出經典力學束縛一樣困難。
“所以…”佳奈緩緩道，“剛剛塞錢的事情，從法律角度上講，就算根本沒發生過？”
天道湊聳了聳肩：“什么塞錢的事情？從剛才開始你就在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
隨后，佳奈倒很識相地跳過了這個話題，二人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閑聊，很快就有法警來通知他們進入傳喚室。
“您好，巖田先生，我是您的辯護律師天道湊。”
“我叫七海佳奈，是天道律師的助手。”
見巖田凖人進入室內，二人先后起身，將名片貼在了玻璃上，以供巖田凖人查看。
“你們好，多謝你們愿意協助我！”巖田凖人剛一坐定就開始倒起苦水，“法院指派給我的辯護律師不相信我沒有犯案，但私下又聘不到律師，想不到您竟然接下了這個案子。”
“對了，您相信我沒有犯案吧？”
仿佛是被拒絕怕了，巖田凖人提出這樣的疑問，也很快得到了答復。
天道湊一臉平靜，卻踐踏著對方本就不富余的希望：“咦耶，我可不打算相信您。”
“哈？！”
“不不不！相信的！”
辯解的同時，佳奈將天道湊拉到一邊：“老師！剛剛去分工廠都已經發現重要證據了，您為什么還要打擊他？！”
天道湊好像不打算解釋的樣子：“真真假假我可分辨不清楚，倒是你，怎么知道剛剛的不是巧合？”
“……”
見二人起了爭執，巖田凖人扒著玻璃發問：“你們兩個怎么回答還不一樣？”
“剛剛這女孩的話，您一句都不用聽，作為辯護律師我并不相信你。”
天道湊順帶還把佳奈壓到一邊，動作中的嫌棄有些過于明顯。
他接著嘴角微微上揚：“不過我可以幫您脫罪，這點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