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賭坊。
一位身著錦服的中年人罵罵咧咧的掀開門簾,從里面走了出來。
“最后一把怎么會開大?肯定是我旁邊那個穿著青色長衫的家伙,沖撞了我的財運。真特么的晦氣。”狠狠地啐了一口,吳為林悵然若失道。
進門時還是半夜。
現在卻已經臨近清晨。
初陽的朝暉落在臉上,可能是在昏暗的賭坊待了太長時間,吳為林不禁感覺有些刺眼。
連忙用左手擋住部分陽光。
咕嚕咕嚕——
下一刻,肚子開始不受控制的發出聲響。
明明在賭坊時,還不怎么覺得。
現在才剛剛出來,居然就感覺到饑餓。
“包子。”
“混飩、面條。”
“賣煤咯...”
街頭巷尾的叫賣聲,也開始喚醒原本沉浸在賭坊的吳為林,傳進他的耳朵里。
目光來來回回在這些小攤上飄蕩。
只可惜,他的錢袋已經空空如也。
就像是打水漂一般,丟進了身后的福臨賭坊。
“一個月只有區區五十兩,怎么夠花。看來是時候,再找他要點錢了。”喃喃的低聲自語,吳為林咽了咽口水,盤算著要不要尋個小攤賒賬,先把肚子填飽再說。
而就在他暗暗思索之際,眼角余光突然瞟見幾道身影。
剎那間,什么食欲胃口全都消散不見。
連忙低下頭,認準一個方向快步離去。
“嘿,這不是吳掌柜嘛。怎么瞧見兄弟幾個,招呼也不打就走啊。”
心里面默默念叨著“看不見我看不見我”,誰成想剛剛邁出去兩三步,吳為林的身側便響起一聲戲謔。
眼睛里隨即閃過一絲慌亂。
原本急匆匆的身形連忙停下。
仿佛剛剛有所察覺,吳為林抬起頭看向來人,故作驚喜道:“莊兄,居然能在這里見到你。你是準備去福臨賭坊試試手氣?我相信依照莊兄的福運,絕對能夠……”
一連串的奉承話,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
只是還沒等他講完,對方便打斷道:“吳掌柜,我這邊有些事想請你跟我走一趟。請吧?”
說話間,還擺出了手勢。
看似客氣的背后,隱隱透露著不可違背的強勢。
見此情形,吳為林下意識有些抗拒。
他欠了對方很多銀錢。
難道這家伙已經不耐煩了,打算...
想到這里,吳為林的身子微微緊繃。
隨時準備逃走。
甚至打定主意,如果對方敢硬來,他就直接大吼大叫,把巡城的官差引來。
只要不落在這群地痞手上,什么都好說。
啪的一聲——
然而,還沒等吳為林那邊有所行動。
剛才出聲的莊保平,直接被身后人一巴掌打在腦袋上。
“你怎么跟吳掌柜說話的?讓你將人請過去,你把人嚇到了怎么辦?”
曾經印象中吆五喝六的地痞頭子,居然被打了。
而且看樣子還不敢聲張。
見到眼前這一幕,吳為林有些沒反應過來。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說話之人朝著他露出極其和善的笑容,邀請道:“吳掌柜,請跟我們走一趟唄。”
前后的反差轉變,讓吳為林的腦袋暈暈乎乎。
還沒來得及出聲回答,便有兩個人過來,帶著他往前走。
連續橫穿過兩三條街道,進入到一間房屋。
吳為林這才終于想起,好像應該詢問下,對方究竟有什么事情找自己。
只是,他剛張了張嘴。
先前態度和善的那個男子,突然朝著莊保平教導道:“你說你辦事怎么從來都不用腦筋,大庭廣眾之下,還敢威脅。要是讓人跑了怎么辦?”
“你就不會先把人騙過來再說?”
聽到這番話,吳為林的腦袋嗡嗡作響。
這群家伙果然不懷好意。
他居然傻傻的跟了過來。
環顧著身邊站著的數名莽漢,吳為林知道想要在對方眼皮子底下逃走,幾乎沒有可能。
小心翼翼的主動開口道:“各位兄弟能否告知在下,究竟有什么事。如果是錢的問題,我馬上找人去取。五百兩、一千兩、甚至是……”
“少說廢話,在這里安靜待著。”
話都還沒有說完,便被對方打斷。
吳為林只得老老實實待在原地,就連呼吸也不敢過分聲響。
直到房門重新推開,一位模樣俊俏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你們先出去吧。”新來的人揮了揮手,吩咐道。
原本給人壓迫感十足、平日里囂張跋扈的地痞,聽到這番話。
全都老老實實,動作透露著拘謹,甚至排著隊走出屋子。
很快,屋內就只剩下吳為林和這個新來者。
人數雖然變少。
吳為林心中的壓力更甚。
單憑剛才那一幕,這位暫時不知身份的貴人,肯定是某個招惹不起的存在。
“你和譚雙全應該認識吧,或者說你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他好像有幾封信件在你手上?”
短短一句話,點出了好幾個重磅信息。
吳為林實在沒想到,對方會如此清楚這些隱秘。
他和譚雙全的關系,并不為尋常人所知。
畢竟就連姓氏都不一樣。
若非當初譚雙全主動找上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未見面生父的私生子。
后來也是在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兄弟扶持下,自己開了個店鋪。
生意雖然不怎么樣,每個月卻總有五十兩的盈余。
至于信件,對方確實給過他幾封。
具體情況暫不清楚。
譚雙全只是說如果他出現意外,就讓自己把東西交給御史臺,或者是大鴻寺。
現如今,被人找上門。
聯想起那些蠻橫地痞,面對這位貴公子時的乖順態度。
吳為林實在沒什么堅定意志,戰戰兢兢的承認道:“大人說的話,句句確實屬實。只是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告訴我,那些信件都放在哪里?”
對方眼中的貴公子不是別人,正是不久前離開司獄的曹堂。
眼見事情進展如此順利,他也能夠省些心思。
看樣子,譚世亮說得果然不錯。
他有個憑空冒出來的親叔叔。
僅僅只是偶然間私底下見過一次面,卻能感覺到他這叔叔是個軟骨頭。
若非譚世亮愿意主動坦白。
曹堂還真的很難發現,譚雙全還有這么一層關系網。
另一邊,吳為林已經決定好要配合。
自己現在身處險境,哪里還顧得上便宜大哥的交代。
快速說明道:“在我住的地方,臥房的床下有一處空磚。那幾封信都放在里面,我全都不曾打開,信口還有封上的紅漆。譚雙全曾提過,要是他遇到不測,就讓我把信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