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入秋的上海,只有在凌晨時分能感受到秋的涼意。
今夜注定有很多人無法入眠。
白露霏獨自一人,跪在月光下默默祈禱,希望上天能再次降臨奇跡保護全家,哪怕自己折去一半的性命也在所不辭。
胡璐璐還在哭泣,真的沒辦法接受,好好一個家就這樣消失了,多好的丈夫啊,說沒就沒了。
76號特工總部會議室。
史默飛穩如老狗,坐在原地閉目養神,而馬賢五顯然有些不耐煩了,罵罵咧咧,氣勢洶洶的推開會議室的門,門口兩個日本憲兵將馬賢五攔住,馬賢五本難看的臉爬上笑容說:“太君,我想上茅廁!”
這時,長野田勛出現在馬賢五面前,陳鹿鳴和松本武緊隨其后。
長野田勛臉色不妙,向馬賢五問:“怎么,馬隊長是憋不住了?”
馬賢五尷尬一笑:“沒有沒有!”
眾人重新回到會議室坐定。
長野田勛對眾人說:“諸位,說說專列被炸案的進展吧!”
搶攻表現的機會到了,馬賢五首先扯開大嗓門說:“我先說說警衛處的調查情況,昨晚我們接到線報,說吳淞一個秘密倉庫里,藏匿著危險份子和炸藥,我們當即行動,在今天早上控制了這個倉庫,據查,倉庫里的火藥就是炸掉專列的火藥!”
“就這些嗎?”陳鹿鳴問。
“現場一共抓到四個抗日分子,之后順藤摸瓜抓到了抗日分子十余人,為首的名叫白震霆,我們當即審訊白震霆,據白震霆交代,他們是家族式的抗日團伙,他自己是其中的主干分子,主要成員還有白翰林、梅家棟。這個抗日團伙的主腦就是白霓霜!”
馬賢五盡可能說的詳細明白。
“證據詳實嗎?”長野田勛問道。
“證據很詳實,取回來的炸藥存放在證物室,口供均已畫押!”馬賢五充滿自信。
這時陳鹿鳴陰陽怪氣的問:“這口供不會是刑訊逼供逼出來的吧?”
“我就知道有人會這么說,我還有證人!”為了整死白家,馬賢五準備的非常充分,這個認證,就是手中的王牌。
“證人?那你就將證人請上來吧!”陳鹿鳴早已做好了應對和安排,心中甚至有些欣喜。
“將證人麗麗帶過來!”馬賢五對胡勇下達命令,胡勇急忙走出了會議室。
很快,證人麗麗就被帶到了會議室。
胡勇急忙寬慰麗麗說:“麗麗,白震霆一伙是怎么謀劃炸專列的,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確保你的安全!”
麗麗有些怯懦的說:“昨晚,白震霆幾個人在倉庫喝酒,我聽到白震霆說,這次炸專列很順利,要論功行賞,我很害怕,就趁著他們醉酒睡著后,偷跑了出來后,我越想越怕,就來76號舉報!”
胡勇立即回應:“對,昨天我就是接到麗麗的線報后,當即行動包圍倉庫,抓住了所有嫌疑人!”
馬賢五也對麗麗安慰說:“麗麗小姐,你做的很好,你這次立了大功,76號會給予你獎勵,這伙危險分子再也不敢騷擾你了!”
陳鹿鳴冷笑一聲:“不對吧,馬隊長,我剛好也有證人,可以證明這個麗麗是被你收買的線人!”
不得不說,陳鹿鳴能當上76號的情報主管,的確很有手段。
“混蛋,陳鹿鳴,你是不是和白霓霜一伙的,在這里亂咬一通,你特么找死!”馬賢五大怒。
“是不是我亂咬一通,見見我的證人就是了!”陳鹿鳴并不生氣。
陳鹿鳴說著,會議室的門再次打開,只見李中成押著三個人走了進來。
三個人都是鼻青臉腫,為首的正是賢豹子!
李中成根據洪師爺的提醒,抓了賢豹子三個關鍵人物,威逼利誘下,三人受不了李中成的手段,將狄鋒陷害白家的計劃全盤托出,之后就趕到了76號見到了陳鹿鳴。
馬賢五看到這三人,頓感不妙,急忙說:“這都是什么雜七雜八的人,就敢往這里送!”
“馬大爺是我啊,我是賢豹子啊,快快救我!”賢豹子見到馬賢五是自己人,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你誰啊,我不認識你。”馬賢五看向長野田勛,長野田勛已經面色鐵青,馬賢五急忙說“長野課長,這人我不認識,會不會是有人要陷害我?”
“是不是陷害,問問就是”長野田勛的聲音越來越冷漠,看向陳鹿鳴。
陳鹿鳴本來希望兩人繼續攀咬,但看到長野田勛的表情,不敢造次。
陳鹿鳴上前就是一腳,將賢豹子踹了老遠:“到這里了還想攀誰?將你們知道的說出來吧!”
馬賢五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長野田勛已經發出了警告的目光。
李中成對長野田勛說:“長野課長,冒昧前來還請理解,今天我帶隊在法租界巡邏,聽到賢豹子說醉話,涉及到專列爆炸這幾個詞,我留了心眼,將他們帶回捕房審訊!”
“你法租界對我們的事情倒是很關心嘛!”長野田勛淡淡的說。
“能給特高課做事,是在下的榮幸!”李中成一臉正氣。
“很好,那你說說吧,你們發現了什么?”長野田勛冷漠的問道。
“這不審不知道,一審嚇一跳!竟然審出來,他們要陷害我們巡捕房的白探長,事關重大,因為涉及皇軍專列案,我第一時間聯系了我的老熟人陳主管!這是他們三人的口供,整個經過都在上面,請長野課長過目!”
李中成將口供文件交給了長野田勛,長野田勛看了看口供,臉色一沉,將麗麗拉過來,兇惡的問:“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麗麗已經嚇的臉色煞白:“不關我的事,都是他們三個逼的...如果我不從,他們會殺了我,狄少爺會殺了我。”
長野田勛一把將麗麗推倒在地,然后拿出手絹擦了擦手。
馬賢五大驚失色,轉頭對胡勇罵道“這個女人就是一個騙子,你們這群飯桶看不出來嗎?”
胡勇一時間無言以對,他萬萬想不到,這個麗麗會當場翻供。
“我沒有騙人,就是他們,就是他們威脅我陷害白震霆!”麗麗死死咬住。
他們當然萬萬想不到,其實這一切,都是白霓霜的布局。
那日,白霓霜從晗月舞廳救出麗麗后,麗麗就一直想著報仇,直到白霓霜秘密找到了她,布下了這個殺局。
麗麗一句話,將馬賢五直接破防了:“賤人,你到底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我懷疑你就是抗日分子派來混淆視聽的,我一槍崩了你!”
馬賢五拔出槍就要打死麗麗,因為馬賢五很清楚,這一切都是狄家干的,沒想到狄鋒這個混蛋找的人這么不靠譜。
不過更嚴重的是,馬賢五沒有想到,陳鹿鳴要借此剪掉馬賢五的羽翼,毀滅整個狄家。
“住手!”長野田勛盯著馬賢五,馬賢五不敢更進一步,只好灰溜溜的收起了槍。
陳鹿鳴內心大喜,向麗麗問:“麗麗,你再說一次,是不是狄公館的狄鋒讓你陷害白家的?”
“是,就是狄鋒,自從上次他被白探長抓了,就一直在策劃報復白探長!”麗麗說的非常清楚,就像早準備好一樣。
“賤人,你說這些要有證據!”馬賢五繼續威嚇。
陳鹿鳴笑了笑,對馬賢五說:“馬隊長,當著長野課長的面,你還想威嚇證人嗎?難道說,你知道狄鋒是在陷害白探長嗎?哦,我想起來了,你好像是狄鋒的義兄吧!”
陳鹿鳴故意扯出這層關系,引起長野田勛的注意。
“你少給老子扯淡!這件事老子根本就不知道!”馬賢五極會察言觀色,感覺到陳鹿鳴應該發現蛛絲馬跡,所以急忙劃清界線。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來匯報整件事吧!”陳鹿鳴對松本武說:“松本隊長,那我們開始吧!”
松本武點點頭。
陳鹿鳴扯起嗓子開始匯報:“長野課長,上午我請到巡捕房的探案專家白霓霜小姐,協助我勘察專列現場,從而發現這些炸藥是工業炸藥,我們立即順藤摸瓜,發現了隆山礦場里的工業炸藥,就是爆炸案現場的炸藥!”
陳鹿鳴拿出隆山礦場的記錄本交給了長野田勛,松本武命人將張麻子帶到了會議室。
陳鹿鳴繼續說:“請看這記錄本,爆炸案的前一天,記錄本上有五箱炸藥出庫記錄,但是當天實際并沒有爆破,也就是說,這五箱炸藥不翼而飛了!”
“那這些炸藥去哪里了?”長野田勛問。
陳鹿鳴對張麻子說:“把你知道的,都告訴長野課長吧!”
張麻子急忙說:“我是隆山炸藥儲藏室里的保管員,我證明陳主管說的是真的,這個炸藥,是被一個叫黃大文的人買走的!昨天我們狄少爺,用同樣的方式,抬走了三箱炸藥!”
“又抬走了三箱?狄鋒用這些炸藥做什么?”長野田勛一驚。
“當然是抬出來陷害白探長的,我帶這個張麻子去證物室看了,張麻子,你來告訴大家結果!”陳鹿鳴及時補充說。
張麻子急忙說:“對,證物室里的炸藥,就是狄少爺抬走的炸藥,我在儲藏室干了七八年,我認得的!”
破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