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正如白霓霜所料,馬賢五被特高課釋放。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馬賢五被撤銷警衛大隊的隊長職務,被任命為警衛大隊第一小隊隊長,關于這批丟失的藥品,折算成大洋,限期歸還。
雖然只是小隊隊長,但是警衛大隊并未任命新的大隊長,所以,馬賢五依然控制著警衛隊!
馬賢五現在根本不在意什么警衛隊,現在最在意的,就是沒錢。
沒錢怎么向特高課還錢?
沒錢怎么養家?
沒錢怎么豢養打手?
接下來最重要的,就是搞錢!
......
時光如梭。
1940年年終,西風烈烈,黑云壓城。
名流太太們開始進行今年最后的社交活動。
夫人外交,一向是名門望族達官貴人的重要交際手段。
法租界,梅花社。
上海灘的名流太太們,大多喜歡聚集于此。
這梅花社里,劃了五個臺子,分別是琴棋書畫戲。
每個臺子,都有不少大師坐鎮。
就比如這個戲臺,最有名的梅大師就曾經在此處辦過專場。
還有這棋臺,就有好幾位國手在此打擂,多名日本名將前來挑戰,最終鎩羽而歸。
當然,太太們可不管這些,他們在意的,是這里夠檔次好玩牌。
上海的豪門太太們也舍得花錢,所以這梅花社也越修越精貴。
這越精貴呢,豪門太太們就越有面,越有面就越喜歡聚集于此。
說起梅花社,能在這么混亂的法租界做到這么火爆,竟然沒人敢眼紅,不管黑道白道,也沒人敢在此惹事。
這梅花社幕后的老板,也成為了整個上海灘最神秘的存在。
一輛豪華汽車,緩緩停在梅花社大門口。
一個穿著黑色旗袍、披著貂皮圍脖的卷發太太,已經在此等待多時。
保鏢行動迅速的拉開車門。
一名穿著綠色旗袍的窈窕女子,從車上走了下來。
卷發太太急忙上前:“歡迎湯太太蒞臨梅花社!”
湯太太禮貌的笑了笑,對著卷發太太點點頭,并沒有說話。
卷發太太急忙牽引:“湯太太請!”
美麗動人的湯太太昂著頭、抬著筆直的身段走了進去。
大門口的門童玉女們竊竊私語起來。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剛才的那位女士應該就是大明星許靈!”
“是說怎么這么眼熟,現在想想,應該就是她吧!”
“她的每一部電影我都看過,絕對是一個優秀的明星,可惜,幾年前她息影了。”
“奇怪,她怎么突然出現在上海了呢?”
“你沒看到是王太太親自招待嗎,想必是王太太邀請而來吧.”
“可不要議論王太太了,她的丈夫王司令不好惹啊!”
“閉嘴吧你!”
相比百樂門的金碧輝煌,梅花社還多了許多古典韻味,處處透露著內斂的奢華。
“真是一個不錯的地方!”許靈也不禁贊嘆。
王太太聽到這句話,當即大喜:“湯太太喜歡就好!”
王太太引著許靈來到名為【鳳凰臺】的包間。
“王太太,想必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湯太太吧!”
包間里,聚集著一群穿著華服的女人。
每個人的身上,都透露著貴氣。
不過眾人依然對許靈唯唯諾諾。
王太太面帶微笑,向眾人介紹:“諸位太太,這位就是大家一直期盼的湯太太!”
眾人臉上都露出欣喜。
許靈微微頷首:“眾位太太康安,小妹初來乍到,還請多多關照!”
很上道,太太們很受用,氣氛瞬間打開。
“別站著呀!”王太太問:“湯太太,聽說您也會打牌,我們何不來兩把!!”
許靈微微一笑:“會一點,不過希望諸位太太不要見笑!”
聽說要打牌,太太們就更加興奮了。
同樣是在梅花社。
蘭花臺就顯得文雅的多。
“青橋處,云煙含情,粉黛佳人顧!”
“船頭里,流水曉靜,逍遙君子途。”
白露霏念出自己的新作,臉上流露出紅暈。
“好啊好!”
“好一副郎情妾意離別圖,一個在橋上,一個在船頭,用云煙流水抒情!妙啊妙啊!”
幾個女子聊著詩,也興奮。
暮色朦朧,華燈璀璨,天空飄起了雪花兒。
一輛輛轎車,在梅花社的大門口排開。
疲憊的太太們,臉上帶著滿足,在梅花社的門口告別。
看樣子是巴結湯太太很成功。
一個黑衣人,向這群人緩緩靠近。
人影錯落,黑衣人走進人群,突然拔出手槍。
“小心!”
砰!
一個柔弱的身影,將許靈撲倒,同時,王太太也被撞開老遠。
接著是一聲凄厲的驚叫,人群紛紛抱頭鼠竄。
“殺人了!”王太太的聲音甚至可以震開雪花。
轎車旁的保鏢們,紛紛拔出手槍,尋找自家的太太。
而此時,襲擊者早已不知所蹤。
許靈被那么女子壓在雪地之中,后背陷在雪中無比冰涼,但是有一股熱流滴落在臉上。
保鏢們各自尋到自家太太上車,然后紛紛離開。
最后只剩下地上的許靈和撲倒自己的那名女子。
那名女子的旗袍,已經被鮮血浸染,血液流到了許靈的臉上,然后滑落在雪地上面。
白色、綠色、紅色相印,破碎而凄美。
許靈的保鏢拉開那名女子:“許小姐,許小姐!”
“我沒事!”許靈在恐懼中驚醒!
保鏢不由分說,將許靈扶起,嚴密保護著上了轎車。
轎車碾出兩個車轍,疾馳而去。
最后,雪地里只剩下那名不知是死是活的女子。
看上去,猶如雪地上長出了一朵紅蓮花。
“快救人吶!”
直到這時,梅花社里的人才圍了上來。
......
深夜,安康醫院。
白霓霜下了車,穿過風雪,走進醫院。
手術室大門緊閉。
白老爺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盯著手術室大門,只是扶著手杖的手,不停的顫抖。
大丫頭扶著白夫人坐在一旁,白老夫人輕聲哭泣,兒媳胡璐璐不停的輕聲安慰。
于肅然蹲在門口失了魂,雙手揪著頭發,閉著雙眼。
只有梅家棟在門口焦急的來回踱步。
白霓霜站在遠處,沒有靠近,看著眼前的一切,靜的可怕。
寒風呼嘯,暴雪亂舞。
手術門終于緩緩被打開。
眾人驚起,白霓霜的心臟跳動甚至漏跳了一拍。
家人紛紛圍到手術室的門口,一個個焦急而又神情緊張。
梅家棟問“肖醫生,我妹妹怎么樣了?”
醫生搖搖頭。
白霓霜看了看窗外的雪花,雪花甚至都停止了下落。
白夫人差點沒站穩,被大丫頭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