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納西注意到了馬爾福的情緒發了微妙變化。

他覺得讓學長想起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是一種錯誤。看著一臉痛苦的學長，納西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安慰眼前的人。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馬爾福覺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難，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此刻夕陽已經西沉，金燦燦的陽光斜斜地灑在英靈學院內，兩人靜靜地佇立著。

悠悠的晚風輕輕吹來，馬爾福長吁了一口氣，慘痛往事所帶來的顫抖暫時得到了一定的緩解。沉思良久后，他還是將自己的遭遇說給眼前這位剛剛入門的學弟聽，因為這些事就算現在不說，以后也還得跟他說。

“我繼續說下去，你沒有意見吧？”馬爾福對著納西說道，“雖然老師覺得暫時不讓你知道那么快，但這些事我已經說了一半了，沒有必要將后半段給掐斷了。”

納西的左手緊緊地握了一下手中的黃銅法杖，內心也有些糾結的他害怕馬爾福會在講述的過程中崩潰掉。他沒有經歷過超出忍受范圍之外的悲痛，但也能理解目睹了兩場慘劇并親歷了其中一場的馬爾福的感受。

那絕對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悲慟。

“說起來，那一天我可能也無法逃過那場災難了，不過真因為我活了下來，所以才發現了卡特里娜被來自千瞳之淵的惡魔所操縱的事實。”馬爾福說起這些話的時候，語氣沒有絲毫如釋重負的感覺。

“正如我剛才所說的，我們幾個除了是安杰羅老師的學生外，在慘案發生后作為學生的無門當仁不讓地支持老師的一切行動，幫助老師追查兇手。雖然過程兇狠異常，但是我們從來都沒有退縮，因為老師就是我們的榜樣，我們以自己身為戰法師而感到自豪。”

“我們當時幾個人雖然日子過的很辛苦，但是那種共患難所培養出來的感情是什么都無法比擬的。我當時還跟你的一個學姐墜入了愛河，不過我們的戀情當時還是屬于秘密，沒有讓老師知道。說起來，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想回到那段日子去啊。”

當回想起這段美好的記憶時，馬爾福的臉上竟然泛起了納西一直都沒有見過的幸福微笑。

“看來扯得有些遠了，還是說回我是怎么發現卡特里娜學妹被千瞳之淵的惡魔控制的吧。”說完，馬爾福邁著有些與自己年齡不符的步伐走到了一旁的石凳邊上坐了下來。納

看到這個情形后納西也做了下來，打算聽馬爾福將接下來的故事講完。

“在十年前慘案發生后，老師便將卡特里娜保護起來，由不得她受到一點委曲。一直處于自閉中的卡特里娜慢慢地恢復了正常，不過脾氣也變得有些暴躁。我們曾經很多次看到她情緒暴走的樣子，但大家都沒有太過在意。老師和我們只是將這種過激反應當作是那場慘案所帶來的后遺癥，并沒有放在心上。”

聽到這里，納西點點頭說道：“這個我可以理解，一般經歷過了這些事，無論是誰都會對卡特里娜抱有一種憐憫的態度，無形中會寬容她所做的一切。”

“沒錯，后來我們大家開始意識到，過度溺愛使到卡特里娜變得有些蠻橫無理。雖然作為學生的我們不能當面呵斥這個已經十分可憐的學妹，但私底下我們曾向老師反映過這個問題。一直都將所有心思都放在追查兇手的安杰羅老師當然也注意到了自己這幾年來忽視了對卡特里娜的管教。在我們的建議下，安杰羅老師找了一個時間跟卡特里娜談心，打算勸誡他的女兒戒掉那些小毛病。”

說道這里，馬爾福停了一下，然后說道：“我們誰都沒有想到這竟然會成為另一場悲劇的起因。”

“怎么會？”納西對此感到異常的詫異，“難道卡特里娜就因為這件事而跟你們過不去？”

已經猜想到悲劇將要發生的納西覺得如果這就是第二場悲劇的誘因，那么卡特里娜的動機就變得十分不可理喻了。納西突然發現熊孩子的內心真的很難猜透，要是自己那天遇上了也只好認倒霉了。

“沒錯，我們雖然不知道那一天安杰羅老師跟卡特里娜到底說了什么，但兩父女的爭吵讓我們這些在外頭的學生都聽見了。在那之前，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一個花季少女會說出那么毒辣的話出來。”

納西靜靜地聽著馬爾福說下去，周圍的空氣中不知何時已經彌漫著悲涼的氣氛。

“不過安杰羅老師和卡特里娜吵過一架之后，她似乎改善了很多，我們幾個當然也樂于看見這種改變。但是大家都沒有料到這僅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說道這里，馬爾福雙眼黯然失神，仿佛又回到了那最悲慘的歲月。

納西知道接下里的故事必然是馬爾福最不愿回想的記憶，他很想讓學長不要說下去，但自己怎么也說不出口。因為日后如果再來一次的話，那勢必會讓馬爾福更為難受。

“那一天我們沒有什么事，因為卡特里娜臨時跟我們說她學會了做糕點，想請我們幾個過去嘗嘗。我們當時誰也沒有猜想到這是一個陷阱，我們當然很高心，欣然接受了整個死亡邀請。我們吃下那些被下了迷藥蛋糕后都暈了過去，當我再次醒來時看到是畢生難忘的一幕。”

馬爾福的聲音有些顫抖：“那簡直就是上一次慘案的翻版，那種事情只有惡魔才能做的出來。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被卡特里娜用最殘忍的手段殺害了，她將這些人的尸體堆成了一個異常詭異的魔法陣，滿地流淌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地板。”

“全身無力的我發現自己竟然身處在那個詭異的法陣中央，而制造這一切的元兇卡特里娜雙眼通紅，仿佛對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都視若無睹。視線有些朦朧的我，聽到了她在不停向千瞳之淵的惡魔發出降臨呼喚。”

“降臨呼喚？”并不是很了解惡魔召喚的納西并不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嗯，那是獻上祭品召喚深淵惡魔儀式，可惜我沒能聽懂她到底是在召喚千瞳之淵的哪一個惡魔，因為整個過程都需要吟誦長長的深淵語咒文。我不懂深淵語，而且迄今還是沒能弄懂小小年紀的卡特里娜是怎么學會深淵語的。”

馬爾福的喉嚨滾動了一下，好像最黑暗的一頁已經翻了過去。

“本來沒有意外的話，我會成為深淵惡魔降臨的器皿，但在最危急的關頭安杰羅老師竟然提前趕了回來。召喚儀式被終止了，我從死亡的邊沿爬了回來。震怒中的老師擊倒了被惡魔控制的卡特里娜，但是深淵惡魔與卡特琳娜靈魂的烙印卻不能徹底消除。事后無論我和老師用了什么方法都不能徹底根治卡特里娜的癲狂，最后我們唯有將她關進了英靈學院的禁魔監獄里。”

將整個故事都聽完的納西感覺到了那壓在馬爾福身上的沉重。一起共患難的同窗還有本來應該長相廝守的戀人在異常慘劇中喪命，這是誰也無法接受的慘痛。

末了，納西站了看著那消失在天際的暮色，眼前的這個時候真的不適宜聽這種悲痛的故事。

他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老師打算就這樣將卡特里娜學姐就這樣關一輩子？難道他沒有別的選擇了嗎？”

馬爾福雙手捂住臉，然后放開，，許久才說道：“老師和我自然不會放棄，因為導致這兩場慘劇的元兇并不是卡特里娜本身，而是那個在暗地里操縱著卡特里娜靈魂的深淵惡魔。經過這幾年的研究，老師找出了可以徹底中斷惡魔和卡特里娜靈魂鏈接的方式。那就是將它召喚出來，然后徹底打倒。”

“什么？那豈不是意味著我們也要跟學姐那樣，殺幾個人才行將他召喚出來？”納西突然感覺到有些毛骨悚然，要是老師吩咐自己去做這樣的事，他一定會拒絕。因為這畢竟關系到活生生的生命，就算不能再做大法師，納西也不會去碰觸這條底線。

“你不要將問題想的那么極端。”馬爾福也站了起來，“老師找到了可以替代血祭降臨召喚的方式，我們大概還有半年的時間來準備。”

“半年的時間？”納西突然覺得，如果再半年以后對上那不知道有多厲害的深淵惡魔，整個人都不好受了。

“現在故事我都講完了，你現在可要好好努力啊。”馬爾福苦笑著說道。

“我現在要好好努力？討伐惡魔這件事輪到我出手嗎？”納西詫異于馬爾福的話。

“怎么沒關系？”馬爾福說道，“你到時候可是絕對的主力啊，估計比我還要重要。不然老師是不會將你找回來的。好好努力吧，你會成為一個很棒的戰法師的。”

半年時間成為一個很棒的戰法師？

開什么玩笑！納西肯定不會相信這種說法，他忽然覺得卡特里娜所說的那句話確實有幾分道理。

如果半年后真的要討伐來自深淵的惡魔，以自己的實力很有可能會成為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