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度——

周末休息日，江洋大清早就被手機的特別關注聯系人吵醒。

迷糊中，摸了好一會，死活摸不到手機的位置。

「嘿——，非得讓我起身是吧！」

江洋氣沖沖的，猛地撲騰著坐了起來，不悅的盯向床頭柜上的手機。出乎意料的是，它就放在那里，只是江洋倒霉，完美的在邊緣瘋狂試探。

消息是妹妹江阮的小學老師發來的：請貴家長于今日上午十點左右，前往學校參加家長會。

「家長會？這還是頭一回。」

江洋放下手機，簡單進行的洗漱整理之后，捧起水龍頭放出的涼水就朝著臉上撲去，就站在那里，一聲不吭。

他緩緩抬頭，看著鏡子里略顯憔悴的臉，勉強的擠出一絲微笑。

隨意清了清嗓子，對著鏡子突然呼喊起來。

“我告訴你們！地球是方的！”

“一加一也不等于二！！”

“達爾文的進化論狗屁不是！”

“而主會告我們，什么才是正確的！”

“……”

這是江洋每天的必然操作，說一些瘋狂的，錯誤的話語，在出門前適應適應瘋子的狀態。

鄭都第一瘋人院管制小學距離并不遠，正常情況下江洋只需要短短幾分鐘就能走到目的地。

周末的小學校園，相比于工作日，顯得空蕩了不少。

江阮所在的班級是五年級三班，這還是江洋第一次過來看看，只一眼，他就注意到了講臺上面的一排大字。

《桌椅人會咬人，黑板在歌唱，認真學習才會成牛馬》。

「六！」

「不愧是瘋人院，這世界終于是活成癲狂的樣子了。」

江洋是真沒想到，這個充滿瘋子的世界，已經滲透到了如此地步。

教室里到來的家長并不多，有的人看上去還算正常，偶爾幾個正在發病的瘋子，江洋也懶得理會。

因為，他也要開始表演了。

口袋里，一根細長的長管掏了出來。

熟練的打開帽蓋，旋轉下盤，紅潤的口紅本體漸漸探出。

江洋用著手機屏幕當鏡子，給自己畫了一個近乎完美的紅唇。

“哎呀，這款口紅真好，看看這性感的嘴唇，果然天生麗質就是我的代名詞。”

江洋用手指淺淺捂著嘴，只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盈盈一笑，順便朝著周圍不斷拋去媚眼。

他附近的幾名家長，被江洋這操作弄得猝不及防，頓時流露出嫌棄而惡心的表情，臉色都烏了。

“靠，這瘋子也太惡心了！”

“這樣的瘋子還不如直接關進監獄得了！”

“話也不能這么說，我倒是覺得，這孩子風韻猶存呢……”

嘔——

“你真是餓了！什么都吃得下！！”

……

早上十點零一分，班主任準時到來。

江洋本以為會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誰料想，是個戴眼鏡的啤酒肚大叔。

他每走一步，肚子上的肥肉都在跟隨著抖動起來。

“今天找各位家長過來，目的很簡單，不是講成績，而是說明一下這段時間精神改造的成效。”

班主任在講臺的控制面板上滑動，背后的多媒體黑板開始出現一排排評分表格。

“如各位家長所見，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孩子們的精神異常癥狀發生率顯著降低！”

“尤其是學習委員江阮，她的精神異常發生概率已經降低到了百分之一！”

“這是我校有史以來的巨大勝利！”

“未來的我們，將致力于促進未來的孩子走向正常，光明的未來。”

隨著班主任越說越激動，班級里的各位家長立刻附和上去，噼里啪啦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可人群中的江洋卻是不屑一笑。

這可不是什么精神異常癥狀發生率表格……

「一群瘋子一點智商都沒了，還江阮百分之一，我怎么不知道？」

「而且鼓掌之前，睜大眼睛好好看看表格吧！」

順著江洋的視線看去，表格上的字體漸漸變換，從最開始的模糊，漸漸的變得清晰。

《精神異常改造成功概率一纜》。

家長會的時間并不長，滿打滿算，也就一個小時，隨著會議結束，家長們也就各自簡單的收拾，陸陸續續離開教室。

正當江洋打算離開的時候，卻被班主任叫停。

“你是江阮的家長吧，您的孩子如此優秀，實在是讓本校蓬蓽生輝，可否愿意賞臉，去辦公室談個話？”

班主任笑嘻嘻的，眼睛都快沒了。

江洋本想拒絕，但是念在第一次面見妹妹班主任的課情況下，還是答應了下來。

就這樣，班主任在前面引路，時不時還回過頭看著江洋繼續傻笑。

學校的辦公室一般都是四人間，由于周末開家長會的老師只需要班主任，所以剩下的三個位置并沒有來人。

“江阮讓你費心了。”江洋剛進室內，就朝著關門的班主任深深鞠躬，來表達感謝。

“害，江阮那孩子那么乖，我可一點也不費心。”

“昨天她還撕碎了一個名叫小五的狗玩偶，那場面……”班主任越說越激動，面色潮紅，捂著胸口深吸一大口氣。

“太踏馬的賞心悅目了！！”

剛想起身的江洋一聽，頓時如同五雷轟頂，大腦一片空白。

「真服了，這人純純瘋子表態啊！」

「如果不是為了正常人狀態被發現而遭受未知打擊，早就不讓江阮繼續上學了！」

“老師說笑了，應該的，應該的。”江洋點頭表示肯定，順便拿出了包里的口紅，打算再來波表演。

然而令江洋沒想到的是，班主任在這時突然抓住了他還在半空的手腕。

“這位家長，稍等一下。”

江洋一愣，不解的目光看向班主任。

就在兩人對視的剎那間，他的心臟猛的一揪！

心臟劇烈的跳動聲，在突然安靜的氣氛里顯得尤為清晰。

噗通！

噗通！

噗通！

江洋視線里的班主任，此刻正如同幽靈般歪著頭，嘴角就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牽引，咧到了極為恐怖的程度，詭異而空洞的笑容，直勾勾盯著江洋的眼睛。

“你果然是……正常人！！！”班主任的聲音顯得低沉而冰冷。

這一語落定，江洋頓感一股強烈的不安升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