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囡囡的味道啊，我想起來了，小月凰，好久不見啊，沒想到你居然都這么厲害了。”

瞎子半邊臉已經腐爛，有作嘔的蛆蟲在上面扭動，但他的笑容卻有幾分溫暖。

“常叔？你……你怎么會在這。”

祝月凰突然睜大雙眼，然后渾身顫抖，一瞬間眼圈便泛了紅，連忙沖到門前，將門打開。

“別……別碰，囡囡，我這老骨頭可不能折騰了。”

盲漢好像能看到祝月凰的動作，于是連忙伸手阻止了祝月凰的靠近，就這么緩緩地靠著欄桿，喘了好大一口氣，才出聲。

“既然是月凰，那我就明白啦。”他的笑容苦澀，卻又有幾分釋然，“祝無儔，他真的已經成了使徒了。”

“常叔，別說了，我先救你，我有治療靈卡，您先別說話。”

林淵第一次見到祝月凰這幅模樣，好似一個脆弱的小女孩，手足無措的撕開精鐵制成的欄桿，卻因為常叔的一句話而不敢觸碰他。

常叔露出了些許笑意，然后臉上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囡囡，聽話，現在，聽我說，你必須要破壞就在我們頭上的厄神大祭。”

“你的父親，在五年前就被厄神教變成了傀儡，因此現在你看到的那個人，早就不是祝無儔，而是瀆靈大主教，你要記住！”

常叔伸手塞進自己肚子里，林淵這時才看清楚，在那堆已經爬滿蛆蟲的腐臭爛肉里，這位意志堅定的戰士掏出了一張靈卡。

“囡囡，拿著，厄神大祭，是‘瀆靈’最后一場進階祭祀，他留我到現在，就是為了湊齊無血緣的親者、有血緣的仇者、夭折的天賦者，還有引動厄神的鑰匙‘僭越者’。”

“我在三年前潛伏進入厄神教，可惜卻被識破身份，卻剛好滿足了瀆靈進階所需的其中之一個要求。”

“瀆靈曾經是駐扎虛界的高級軍官，他很熟悉虛界，如果我猜得不錯，他已經獻祭了數千個靈卡師。”

“而你，還有你的男朋友，看來就是他最后的兩個祭品。”

常叔勉強提高了幾分聲音，似乎特意想要表現出調侃的語氣，好像還是曾經那個愛逗女孩的大叔。

可現在，女孩卻只能無助地跪在他已經奄奄一息的身體前，發出心碎的哽咽聲。

“接下來，他只需要呼喚厄神降臨，再準備好四項祭品，即可待厄神現世后獲得祂的賜福，晉升真正的使徒。”

“我已經被他用秘法保存了眼、心、肝、左指、右腿，現在剩下的，只是一具馬上死亡的殘軀罷了，所以，囡囡你不用救我。”

祝月凰湊近了常叔，絲毫不在乎他已經惡臭的腐爛氣味，只是不斷流著淚，卻不敢撫摸他。

常叔如同骷髏般恐怖的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他終于伸出了手，將這張魔卡交到了祝月凰的手中，然后用只剩下大拇指和食指的半截右掌輕輕摸了摸祝月凰的頭發。

“而這張靈卡，是我潛伏進厄神教時，借助他們的厄法所制作出來的同源魔卡，在瀆靈發動獻祭時發動，它就能破壞我被分離出的器官，這樣他的儀式就會被破壞。”

“但這只能破壞瀆靈的進階，卻無法阻止厄神降臨。”

“不過你們能殺死紅苕那個使徒，阻止厄神的降臨也未必沒可能，只是常叔我也沒什么辦法，只能……拜托你們啦。”

林淵默默聽著常叔越來越小的聲音，聽著他斷斷續續地對強忍哭聲的祝月凰說了什么。

然后才看見祝月凰點了點頭，站了起來，低著頭走出被她扯斷的牢門欄桿，藏起她最后的眼淚。

“林淵，該走了。”

她的聲音那么輕，輕到林淵忍不住看向她的身后，那位值得敬佩的戰士。

早已經失去了呼吸。

同時，天花板上，突然開始了震動。

而祝月凰手中那張魔卡，悄無聲息地亮起了血紅色的魔光。

厄神大祭，馬上要開始了。

林淵點了點頭，沒有安慰她，也不需要安慰她。

……

地下室中，除了茍延殘喘的常叔，其他關在里面的都是所謂“失魂”的祭品，被邪教徒用一種能夠禁錮靈魂的魔卡抽走靈魂，作為厄神大祭的基礎祭品。

因此就算能夠打開這些監牢的門，也救不了關在里面的人。

“厄神大祭一共有五處祭壇，常叔……他說其中兩處是迷惑無光軍的偽裝祭壇，真正的三個祭壇是龍骸區、巍山區和天欒區。”

祝月凰走在前方，她原本還想背著林淵走，但吐納術全力運轉，再加上祝月凰一直用那張情侶靈卡為他治療，因此林淵很快就恢復了手腳處的傷口。

林淵點了點頭道：“我就是在圣樹區和龍骸區的邊界處發現了一處邪教徒的據點，恐怕那里就是其中一個祭壇。”

走出地下室門口，便是一段無燈的黑暗長梯，好在林淵提前向謝清秋要來一張心靈網絡，盡管由于沒有訓練學習使用這張靈卡，消耗的靈力會非常多，但這對林淵來說不過就是多吸收幾張靈卡罷了。

有邪教徒和厄魔好兄弟友情贊助，還有紅苕偽裝成的謝風杰身上一堆靈卡，林淵但凡能走出血月界，立刻就能成為爍境里最有錢的靈卡師。

“我們現在，應該就是在龍骸區。”祝月凰的心靈之聲沒有之前的冷淡、也沒有剛剛對著常叔展現出的脆弱，只是有點像有些弱氣的小女孩，和她這一米八高的模樣顯得頗為反差。

心靈網絡里的聲音，據說發出者此時的心理狀態的聲音……

想想之前在和同學們一起時，心靈網絡里祝月凰冷酷強硬的聲音，林淵表示認同。

祝月凰接著說道：“血湖區和龍骸區是離虛界裂隙最近的兩個區域，血湖區是虛假祭壇，那么瀆靈最好的選擇就是龍骸區。”

“因此，他們的祭壇中心，一定會選擇，龍之骸骨。”祝月凰有些稚嫩的女孩音里透著肅殺，“那是無光軍斬殺的第一頭輝境厄魔，足以作為厄神降臨的軀體。”

“或許我們能從龍骸身上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