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鑫對柳妍琦指了指操場旁昏暗的樹下，“他們大約在那個位置。”柳妍琦順徐子鑫手指的方向巡視一會兒，皺皺鼻子，看不太清啊，晨蕊現在是什么情況？柳妍琦不敢再細想，硬著頭皮向前走去。

柳妍琦忐忑地走近，瞄見顧瑾瑜的側臉，狠狠地吞咽了口口水，心一橫，橫豎都是一刀，還是死得快點好。柳妍琦走到顧瑾瑜身邊，“晨蕊，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都好，能讓你消氣就好。你當我犯渾，那些話都是胡說八道的，真的……”柳妍琦越說越沒底氣，偷偷瞄一眼傅晨蕊，傅晨蕊的表情沒看到，倒是看見顧瑾瑜如刀一般的眼神射殺過來，身子一凜，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很對不起……”柳妍琦悔得腸子都青了，自己真的錯得很離譜，不知道腦子是發什么神經病。看情況，現在估計要被千刀萬剮，才能求得原諒。無論如何，自己也要試一試，誰讓自己做錯呢，柳妍琦閉上眼，等待傅晨蕊的宣判。

“沒興趣，打人一巴掌再給個甜棗，你以為你是誰柳妍琦。”低沉的聲音響起，打破一地寂靜，柳妍琦不敢反駁，呆呆站在那里挨罵。“你要是認為什么話都能隨意說出口，回頭只要道歉就有被原諒的可能，你會不會太天真？！別人的心是鐵做的，所以不會疼，是嗎？”顧瑾瑜捋一捋額前的頭發。他很生氣，氣自己為什么要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問題，為什么想當然的覺得柳妍琦至少會顧及一下傅晨蕊的感受，為什么認為傅晨蕊有能力處理好這件事，結果千算萬算，卻漏算柳妍琦發起瘋的不顧一切，傅晨蕊不愿傷害柳妍琦的想法以及……她的難過。當顧瑾瑜手指觸碰到傅晨蕊臉上的冰涼，他的心緊絞在一塊。因為感受太過強烈，顧瑾瑜在傅晨蕊靜靜忍受悲傷的時候，他頭一次覺得時間難熬到懷疑下一秒自己能發瘋。柳妍琦出現，無疑是讓他有了抒發情緒的途徑。

“抱，抱歉。”柳妍琦被顧瑾瑜的語氣嚇到結巴。傅晨蕊一開始想回答柳妍琦的話，被顧瑾瑜搶了時機，她舒了一口氣，心里隱約明白妍琦的想法，她也知道，有些事并不是一個人的錯。可妍琦之前的話還在耳邊，如鯁在喉，她也擔心出口的話，也許會變了味道，既然被顧瑾瑜接去，她可以有時間好好調整自己的心情。

顧瑾瑜發覺柳妍琦小心翼翼的態度，出口更是不饒人：“抱歉有用，傷害已造成，不是嗎？你的抱歉，我們聽到了，你可以離開。”顧瑾瑜見柳妍琦還站在原地，不由得提高一個音，嚇到另外三人：“柳妍琦！不要告訴我，你沒有聽過釘子和墻的故事！”

柳妍琦臉色發白，眼淚含在眼眶打轉。她知道，知道這個故事，一個小男孩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氣，他的父親讓他往墻上釘釘子，等他控制好脾氣，再將墻上的釘子拔下來，等小男孩將墻上的釘子拔光時，他的父親也告訴他，釘在墻上的釘子留下的孔，就像人們發脾氣說出傷人的話后給別人遺留的傷口，是愈合不了的。柳妍琦注視一眼不發的傅晨蕊，她真的明白今晚她究竟做了什么蠢事，她再不敢想傅晨蕊的原諒，流著淚哽咽地說：“對不起！晨蕊。”轉身就想離開。

徐子鑫第一反應抓住柳妍琦，他知道顧瑾瑜生氣，他知道傅晨蕊難過，他知道如果顧瑾瑜今天不這么說，也許小家伙還不會意識到這件事有多嚴重，可，知道是知道，真看著小家伙可憐兮兮成這樣，自己也跟著不舒服。“不許跑！”徐子鑫不給正在掙扎的柳妍琦機會，將她拖到自己的前面，“她真的知道自己錯了，顧瑾瑜你少說兩句，今晚每個人都不見得會好過。吵架不一定是壞事，傷害是有，但經過這次的事情，你們不覺得互相對對方了解的更多嗎？”柳妍琦實在忍不住，轉身趴在徐子鑫肩膀上，不想讓人看到自己哭得丑不拉幾的模樣。徐子鑫安慰地拍拍她：“傅晨蕊，出來說句話吧，我們都知道你委屈，剛才我罵她不比顧瑾瑜少，她知道錯的第一時間，就是過來找你認錯，即使知道顧瑾瑜在這兒，她心里再害怕，但還是來了，她知道自己有必須要做的事。你不想原諒她也沒關系，總歸給她一句話，才不枉費她這份心。”

傅晨蕊在聽到顧瑾瑜說的話時，差點跳起來，還沒等她說話，徐子鑫又搶過她的發言時間，她很郁悶，今晚人人都在搶著她前面說話。柳妍琦輕聲的嗚咽，揪起她的心，她早知道錯不在妍琦一個人，如果她能把對書本的關心多分一點給妍琦，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的可能。每天朝夕相處，妍琦的想法，她竟然有些看不清，這個朋友當得有多失職，她心中自責。今天即便徐子鑫不讓她說，她也會選擇和妍琦說清楚。

“妍琦。”傅晨蕊走近柳妍琦，用很輕的語氣和柳妍琦說話，似乎擔心再嚇到她，“我也很抱歉，如果能早些察覺到你的想法，今天我們不會變成這樣，對不對？”柳妍琦聽到傅晨蕊輕柔的聲音，哭得更兇猛，想說話也說不出來。傅晨蕊再開口：“你說的話，說不難過肯定是騙你的，可是，徐子鑫說的對。因為這件事，我們互相更加了解，更加堅定彼此的友誼，對嗎？”柳妍琦終于離開徐子鑫的肩膀，狠狠地狂點幾個頭。

“我們不吵架，好嗎？如果你要我原諒你，那也請你原諒我。我不太會注意身邊人的心情，有什么話我們都說出來，好的不好的說出來，知道彼此的想法才不會有誤會。”傅晨蕊拿過顧瑾瑜手里干凈的紙巾，輕輕拭擦哭成大花貓的柳妍琦。

“晨蕊！”柳妍琦爆發性地哭出來，緊抱傅晨蕊，“對不起！咳咳咳……”被自己嗆到，狂咳不止。傅晨蕊趕忙輕拍柳妍琦的背部，“妍琦，對不起。”

“咳咳咳。”顧瑾瑜超級不爽可以抱著傅晨蕊一邊哭一邊嗆的柳妍琦，“沒問題了吧，夜宵還吃不吃？你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抹在傅晨蕊的衣服上啊！”哼~！顧瑾瑜才不會承認吃醋。

徐子鑫好笑地看一眼昏暗里的顧瑾瑜，“一個大孩子，還哭得這么慘。”徐子鑫安慰柳妍琦。柳妍琦好不容易停止咳嗽，抓住傅晨蕊的手，撒嬌道：“可是我現在這樣怎么出去？”傅晨蕊捏一下柳妍琦的鼻尖：“沒事，等會兒找個偏僻點的地方，現在的時間人不多，不用擔心。”柳妍琦再抱一下傅晨蕊，內心感激：“謝謝你，愿意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