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父親的雜種!”“嘿嘿。你看他都不敢說話,默認了吧!”“哈哈哈……”“你知道你父親是誰嗎?哈哈……”“我媽偷偷告訴我,他的母親說不定都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哦~”
哈哈哈……
“快走了,我家里說了不要離他太近。”“沒錯、沒錯。”
……一群孩子蹦蹦跳跳地走遠,他們不明白這些話有多傷人,只當好玩。
9歲的徐子鑫不理會這些閑言碎語,默默地做著教室衛(wèi)生,原本應該和他一起值日的人欺負他平時不愛言語,早就背著書包離開,留下他獨自一人。
徐子鑫拿掃帚認真地清掃特別臟的教室,同學們都知道徐子鑫被欺負從不反抗,許多同學都趁他值日的那天,故意將紙撕碎,散落一地。只是因為所有孩子都知道徐子鑫是個沒有父親的孩子。
這些難聽的話語,他早就聽膩了。徐子鑫展露出一絲不同于同齡人的成熟。他很早就知道,他沒有父親,而且他3歲前從不會說爸爸兩個字,因為沒人教,也沒人叫。走出家門的一定范圍外,徐子鑫聽到的遠遠比同學們說的難聽得多,而粗穢鄙夷的話全是出自以為高尚品德的大人口中,連一個無辜的孩子也不肯放過,自己說不甘心,還要告訴自己的孩子,告訴周圍鄰里,劃清界限,拿別人的痛苦來提高自身的身價。孰不知,這些人在徐子鑫的眼里就是從里到外都腐敗的爛蘋果,偏偏要用一層金紙包裹,好似價值連城,實質一文不值。
徐子鑫打掃完教室,關上教室門,看了下四周已經漸漸暗下來的天色,整整書包,向家里走去。
才到校門,徐子鑫就看見一個男人嘴里叼著一根煙,背靠墻壁,似乎在等人。徐子鑫望望周圍,學校只剩下一些高年級的學生,低年級的學生都放學回家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來找他的。徐子鑫抬起腳踢面前的一塊小石頭,石頭慢慢滾到那個男人的腳邊,徐子鑫卻沒有注意到,男人盯著石頭,想了很久,轉身離開。徐子鑫覺得那個男人行為怪異,反正他不認識,沒必要多想,朝家的方向緩緩移動。就在徐子鑫離開沒多久,那個男人在學校不遠處的一個轉角露面,直勾勾地盯著徐子鑫回家的小小背影,遲遲沒有離開。
第二天,徐子鑫隨著放學的人群走出校門,再次看見那個男人,這次他沒有抽煙,而是一直注視校門,眼神沒有離開。徐子鑫搖搖頭,大概又是來等人的。現在父母親人來接孩子放學的還是有很多,雖然徐子鑫不明白為何他第一眼就看到那個男人,也許他身上的氣質很不一樣吧,很頹廢。徐子鑫暗暗笑自己什么時候開始會想這么多。提了提書包肩帶,昂首挺胸的離開學校。卻沒發(fā)現,那個男人何時已經收回眼神,注視他的一舉一動,眼神復雜得讓人看不懂。
許多天過去,徐子鑫每每放學總能看見那個男人在門口等待,但從未看過他接到人。終于,有天那個男人擰滅手中的煙,走向遲回家的徐子鑫。
“小朋友。”男人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讓徐子鑫停頓一下。
徐子鑫驚奇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叔叔,你在喊我?”歪著頭不解地問道。
“嗯,你喜歡畫畫嗎?”男人彎下身直視徐子鑫,徐子鑫這才看清男人的長相。一臉倦相,邋遢的胡渣掩蓋了男人原來的面貌,只是一雙清澈的眼睛里,徐子鑫感受到他的真誠。
“叔叔,雖然我不認識你,但你的眼睛告訴我不是壞人。”徐子鑫認真地對視,“可是,我不想告訴別人關于我的事。”
“你現在畫畫都只有學校老師教,學不過癮吧,只要你想,我教你如何?”男人想更親近徐子鑫,可惜他走近一步,徐子鑫退后一步,兩人始終保持一米的距離。
徐子鑫努力遏制自己透露出想學的欲望,卻還是被男人察覺一二,男人再次拋出誘人糖果:“不需要學費,只要你想學。我可以把我會的所有都教給你。”
“你會什么。”徐子鑫看向別處不屑道,他能會什么。“我憑什么相信你!”
“你有紙和筆嗎?”男人明白如果自己不畫出來,眼前這個小家伙是不會相信他的能力。“你不是說我不是壞人嗎?你應該相信你的直覺。”男人嘴角上揚,即便是邋遢的胡渣也遮不住那般好看,還有男人嘴邊隱隱地露出一個小酒窩十分可愛。徐子鑫對眼前的男人又親近了幾分。
徐子鑫慢慢地掏出書包里的作業(yè)本和鉛筆橡皮遞給眼前的男人,男人揉揉徐子鑫的小腦袋,順手抽出徐子鑫書包里的書墊在紙下,隨意坐在地上開始畫圖。
徐子鑫的小腦袋湊近男人的畫作,只見男人快速畫著流暢的線條,有時會咬著筆頭,擦著橡皮,有時偏頭仔細觀察周圍景物。徐子鑫看一會兒嘴巴就張得可以塞下一個雞蛋大小。十分鐘不到,校門周圍的景物栩栩如生的印在紙上。徐子鑫心里吶喊著,這個男人好厲害,我想學,想學!可另一個聲音跳出來,你都不認識這個男人,怎么敢相信他!兩種想法拉扯著,最后徐子鑫還是選擇前者。
男人聽到徐子鑫答應的聲音,那份激動被努力壓下,眼里炙熱的光芒被徐子鑫忽略,徐子鑫只是興奮著,想到自己能學更多東西,巨大的喜悅感包圍著他。
“你為什么,會選擇教我呢?有這么多同學呢~”徐子鑫顯露出該年齡擁有的表情,他覺得眼前這個叔叔很是親切,一切都只是感覺,徐子鑫服從自己的感覺。
男人笑得溫和,忍不住又伸手揉揉徐子鑫的頭發(fā),短短刺刺的感覺從指尖傳來,男人心里有股滿足感,“因為你有天分。”
“天分!你這些天都在觀察我有沒有天分嗎?”徐子鑫歪頭不解。
男人失笑,“算是吧。”
從那天開始,徐子鑫每天放學后都和那個男人在操場上學習著各種繪畫技巧,這種日子徐子鑫感覺自己是快樂的,像是有對翅膀從體內伸出,自己即將要展翅飛翔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