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亭妍眼神剎那陰冷到底。
“之前,可妤把那把劍給了你,她也許是一時糊涂,也可能是一時賭氣……”
她怒火中燒,憤然甩開蘇宥熙的手。
“一時糊涂?我看蘇大小姐當(dāng)時很清醒啊,她挺高興的,還說終于把廢銅爛鐵處理掉了?!?
“可妤現(xiàn)在確實(shí)越來越任性妄為了?!?
蘇宥熙神色黯然,那低落懇切的樣子足可以算是在求她,“可那畢竟是我母親留給她的遺物,就算她不想要了,我也希望能幫她要回來,留作紀(jì)念?!?
凌亭妍發(fā)出一聲寒徹骨的冷笑。
“蘇總,是不是蘇大小姐后悔把東西給我了,又不好意思張嘴管我要,所以才把您這尊大佛搬出來壓我了?”
“沒有,這是我自己的想法。那把劍對你也沒有什么重要意義,對我卻是……”
“你說沒有就沒有?你懂我,還是了解我?”
凌亭妍氣得腹部的傷更疼了,“還有,我這個人呢就是個貔貅,只進(jìn)不出。落入我手里的東西就不可能讓人拿走!就算金山銀山擺我面前也拿不走!”
蘇宥熙被她的憤怒震懾住了,他沒想到凌亭妍對那把劍的捍衛(wèi)竟到了偏執(zhí)的地步。
就好像,那原本是屬于她的東西,而他是在對她進(jìn)行掠奪。
“蘇總,我希望這是你最后一次向我開這個口?!?
凌亭妍頭也不回地向玄關(guān)處走,蟄伏在外套下的雙肩因悲憤而隱隱顫抖。
“地球是圓的,但她蘇可妤不是太陽。蘇總教不會她的我來教,我就是要她明白有錢有勢,也不是什么都能拿得到!”
“凌小姐……”
蘇宥熙眼睜睜看著她倔強(qiáng)的背影,心尖不禁抽緊。
凌亭妍攜著滿腔憤懣走到玄關(guān)處,“唰”地一聲拉開了門。
迎面撞上的,卻是一堵透出絲絲縷縷溫?zé)釟庀⒌娜藟Α?
她愕然掀起眼簾,心跳,剎那全亂。
“厲……浩瀾?”
空氣驟然凝結(jié)。
厲浩瀾星眸紅得像五天五夜失眠的病人,雕刻般的下頜繃緊如刀刃。
他一把攥住她的細(xì)腕,不顧一切地往外生拉硬拽!
“你干什么?!放開我!”凌亭妍嚇得奮力掙扎,身子使勁兒往后蹲。
可這男人力氣真是大得嚇人,拖她容易得像拖地。
“厲浩瀾!你不能對凌小姐這么無禮!”
蘇宥熙不顧傷痛追了出來,正要伸手去拉她,男人卻這時猛地旋身,將女人掩在自己背后。
猛獸護(hù)食一般悍然!
“從前所有人都欺辱我,只有蘇總你一個人把我當(dāng)人看,我心里感激你。但這不等于,我可以一再容忍你挑戰(zhàn)我的底線。”
蘇宥熙霎時神情一僵,仿佛被他的兩點(diǎn)釘子般的視線釘住了身形。
“我說過什么,蘇總這么快就拋在腦后了?”
厲浩瀾齒關(guān)緊扣,面色鐵青,“不要再見她,再有一次,你就是在害她?!?
蘇宥熙眼睜睜看著凌亭妍被厲浩瀾帶走,一股急火攻心,從喉嚨深處竟咳出了一口血沫。
“大少爺!要不要我?guī)湍蚜栊〗銕Щ貋??”高謙忙來攙扶他。
“不……”蘇宥熙身上吃痛到臉頰潮紅,滿心都是對凌亭妍的擔(dān)憂,“別惹惱厲浩瀾……他這個人……什么都做得出來?!?
內(nèi)心的焦慮不安,懊惱不甘廝咬著他的胸襟。
那種疼,完全不亞于背后的傷。
……
厲浩瀾把凌亭妍拽到了VIP停車場。
韓羨打開車門,凌亭妍憤怒地甩開了厲浩瀾的手,皓然手腕上已被掐出了一圈的青紫。
“厲浩瀾你放開我!你有大病吧你?!”
“蘇宥熙很好用啊,你就這么喜歡一個男人為你隨叫隨到的感覺是嗎,他還恰好是能夠滿足你巨大虛榮心的蘇氏總裁!”厲浩瀾氣到牙齦都咬痛了。
凌亭妍扯著肺尖兒發(fā)出一聲冷笑。
“那是啊,隨叫隨到很人性化,不像你讓人煩得很,陰魂不散,不請自來!”
厲浩瀾在憤怒,她卻在笑。
這感覺,就好像他是個跳梁小丑!
“不許再找他,我再說最后一次!”
“搞笑!你有什么資格左右我見不見誰?!”
“你被蘇可妤坑得還不夠慘?你要但凡有一丁點(diǎn)自尊心就該跟蘇家的人保持距離!”
“為什么?!憑什么?!”
凌亭妍睜著猩紅的眼睛沖他怒喊,嗓音破碎得充斥著壓抑許久,歇斯底里的痛苦。
那是她的哥哥!她的爸爸!她的家!
為什么她要跟自己的家人保持距離?為什么連這么一個外人也要逼她做這么痛苦的決定?!
“厲浩瀾,你只會用你的一雙狗眼想當(dāng)然地看待我……真相是什么你的狗腦根本就想不到!”
淚水順著凌亭妍清絕的臉頰往下墜,每落一滴,厲浩瀾心臟都在跟著讀秒。
他從沒見過一個人流淚的表情如此復(fù)雜——悲傷、不甘、委屈、絕望……他貴為影帝,見過無數(shù)精湛的表演,卻從沒有人能演出這種情緒。
她和蘇家到底什么關(guān)系,才讓她如飛蛾撲火般一次次向蘇宥熙靠近?
魔幻的事他想不出,他能想到的就只有,她也許,可能,喜歡蘇宥熙。
今天他本在外地拍戲,聽說凌亭妍被放高利貸的找上門,他放下一切奔赴回來找她。
路上,他又聽說事情解決了,是蘇宥熙出面擺平的。他的心情從緊張,變成了恐慌。
他怕她被人搶走。
他從來沒這么渴望地要過什么,她是頭一個。
“阿羨,后備箱打開?!眳柡茷戨p拳緊握,憋得耳尖都紅了。
韓羨見氣氛微妙,不敢多言,忙打開了勞斯萊斯的后備箱。
里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碼著一沓沓嶄新的鈔票,凌亭妍見到這么多錢,哭泣的表情都靜止了。
“你,怎么不哭了?”厲浩瀾見她雙眼發(fā)光,又是氣,又是想笑。
“我沒哭,你有病?!?
凌亭妍用力揉了揉眼睛,不禁暗暗喟嘆,手頭要是有個麻袋就棒棒的了。
“你要多少錢?”厲浩瀾沉聲詰問,“說個數(shù)?!?
凌亭妍會錯了意,臉頰氣得緋紅,“厲浩瀾!你當(dāng)我什么人?!我特么就算窮死也不可能出賣自己的身體!”
“呵,花這些跟你睡一晚,太貴了。”厲浩瀾冷傲的眉宇一挑,“我是問,你高利貸欠了多少?”
凌亭妍一怔,因著剛才說了傻話,臉已經(jīng)紅得像熟透的西紅柿了。
“這里是二百萬,你拿去用。不夠就說。”
“厲浩瀾,你是販毒啊還是倒賣軍火啊,竟然還拿現(xiàn)金……真俗。”
凌亭妍翻了個白眼,嘴上雖揶揄,心底卻莫名有一股暖流暗涌。
“本來我準(zhǔn)備了一千萬,但這輛車后備箱只能裝二百。剩下的我分別裝進(jìn)了四輛車?yán)铩!?
“你搞這么多現(xiàn)金干嘛?!”凌亭妍震驚地瞪大了眼眸。
厲浩瀾星眸微瞇,俯身逼近她的臉,眉骨狠狠一跳。
“因?yàn)槲蚁肽缅X,砸死那個放高利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