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爺打算明面上大張旗鼓的救人,暗地里卻已經開始聯絡縣尉,讓縣尉以抵抗妖獸為名,征召各家私兵,禁止私兵外出救援。
看完了李老爺的想法,劉辰只能說不愧是老爺,面子里子全都要。好人他當了,壞人是縣尉,名聲也有了。
哦,對了,李老爺還打算派人在幾個關鍵的地方下黑手,連替死鬼都找好了,這行動效率,劉辰都得寫一個服。
看完了李老爺,劉辰又開始看張老爺,張老爺也是本地土豪,正兒八經的地方豪強,也就是所謂的縣城土地主。
“我不想知道需要多少代價,我只要授箓名額!”
“你不需要和我提此行有多困難,我只要授箓名額!”
“有了授箓名額,老夫從此以后就能成為修行者,老夫只想要授箓名額!”
這是張老爺和自己管家的對話。
“如今能獲得授箓名額的,短期內也就那劉辰一人,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你放心,只要解決了劉辰,老夫就再也不通過你的父母約束你了,甚至反而會資助你前往其他郡縣逃命。”
“對,問心鏡是很厲害,天機神算也很強,可是此地可以遮掩天機。況且天下那么大,你往外八州一躲,擔心什么啊?難道朝廷還能為了追殺你一個人,直接跨越州郡?”
這是林老爺和一位筑基多年的棋子說的話。
很快,劉辰又陸續看了幾個不同的老爺。
大多數老爺,想的都是讓劉辰回不來,在回來的關鍵節點上設置埋伏,只是有的打算在船只上做手腳,讓眾人乘坐的船只忽然四分五裂,然后恰好有妖獸路過。
有的打算繼續找殺手,暗中詛咒劉辰,讓劉辰不得好死。
之前劉辰忽然落水,就有這方面的因素,其實就是被詛咒了。這種旁門左道,在民間非常受歡迎。
死法很容易被遮掩,就像是正常死亡一樣,監察御史也不可能有這個時間和精力去審查每一個正常死亡。
神不知鬼不覺,得益于民間的巨大需求,這一類詛咒之法,盡管朝廷一直在打壓,但是屢禁不絕。
有的老爺打算直接去買兇,拿錢讓一些左道之人,直接在半道截殺,利用水流,提前設下埋伏。
……
傍晚,劉辰的面前,放著一張地形圖,這張地圖相對抽象,比例尺并不統一,也沒有等高線,但比沒有要強。
地圖上面一切正常,所有可能埋伏的地點,都在劉辰的腦海里。
粗略的數一下,回去的路上,起碼有七八道殺機等著劉辰。
得益于風兒的幫助,這七八道殺機,劉辰基本上已經心里有譜了,付出代價的話,確實可以安然無恙的回到縣城,但是敵人并不是傻子,他們也會根據劉辰的表現隨時調整自己的策略。
直接利用強大的實力以及先機碾過去,并不是第一選擇。
扣扣
“進。”
“辰哥兒,篝火準備好了,兄弟們都等你呢。”楊遠直接說道。
“好,我這就去。”
院落之中升起了一蓬蓬篝火。
篝火之上,擺放著一口口大鐵鍋,大量的清水被倒入鐵鍋之內,一塊又一塊一寸左右大小的肉塊被扔進鍋里開始熬煮。和肉塊一起開始熬煮的,還有一些草藥。
眾人有說有笑。而被綁起來的流氓們,大都垂頭喪氣,等待著劉辰的發落。
夕陽很快就落下了,劉辰也開始大口吃肉,大口喝湯,十幾位兄弟們也開始吃肉、喝湯、喝酒。
酒是自釀的米酒,度數約等于無,孩童、老人皆可飲用。倒不是沒有黃酒,而是黃酒度數相對高一些,喝多了也怕誤事,所以就搬來了一桶又一桶的米酒當水喝。
如果以前世的標準來看,這些大肉塊只能算是熟了。肉塊較大,鹽分也不均勻,可能外面是咸的,里面就很淡了。甚至由于草藥的緣故,吃到嘴里還有些發苦,和好吃基本上沒什么關系。
但劉辰卻還是大口大口的吃著,他已經昏迷了五日,雖然每天都會服食一顆辟谷丹,但著實是腹中空空。
下午又和這群外地來的流氓干了一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尤其是那一身鎧甲,足足重達八十斤,全身上下每一個角落都被甲片保護的嚴嚴實實。
常人穿著這樣的鎧甲,走兩步就氣喘吁吁,站在那兒不動一個小時,就會累的渾身跟水洗過一樣。
雖然劉辰就沖了一小會兒,但此刻著實是餓的厲害,隨著兩三斤豬肉下肚,頓時就感覺自己又精神起來了。
“首先,感謝諸位兄弟在我昏迷的這幾日內,守護在一旁。如果不是你們,此刻的劉辰,可能已經是一具尸體了,這第一杯酒,我敬大家。”
說著,劉辰就拿起一個大碗,一飲而盡。然后還把碗倒過來,用力抖了抖。
眾人也相繼拿起大碗,豪飲碗中的米酒。
趁此機會,劉辰左右看了看,每一個兄弟都掃了一眼,只是,當他看向其中一位胖子的時候,稍稍停頓了一下。
那些老爺們能順利詛咒劉辰,也是有原因的。
這些兄弟們,大多數都是好樣的,可也有個別比如劉胖子這樣的,已經被收買了。無論收買的原因是什么,都不值得原諒。
要不是劉胖子還有最后一次利用機會,劉辰恨不得現在就一刀劈了他!
“如今的局勢,算不上樂觀,這些人不過是第一批前來試探的棋子而已。”
“師父還在的時候,咱們這些孤兒就像是有了父母一樣,遇到了事兒也不怕。如今師父已經失蹤六天了,又有餓狼盯上了咱們,你們說,咱們該怎么辦?”
楊遠一邊嚼著嘴里的肉塊,一邊模糊不清的道:“當然是和他們拼了!”
鄭山聽的直搖頭:“說的輕巧,你知道敵人是誰嗎?你和誰拼啊?”
“額,我不知道,辰哥兒知道不就行了?我都聽辰哥兒的!”
聞言,眾人也都紛紛抬頭,正在吃肉的也停止了吃肉,正在喝米酒的也放下了手里的大碗。
劉辰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又看了看院落之外的遠方,然后看了看被綁在一旁餓著的流氓,最后才一個個的看向了眾人。
有的人被劉辰這么一看,忽然就有些緊張,有的人則是依然大大咧咧的。
“師父只是失蹤,所以短期之內,他們只會使用明面上的手段試探,一切都還會遵守規矩。”
暗地里怎么樣,那是另說,但是明面上一定會講道理。
“只要咱們順利回到縣城,那一切都不是問題。”
“師父乃是教諭,負責縣學,是咱們縣兩位修士之一。而且,師父是一步步從從縣吏做起來的,整個長沙郡都遍布師父的足跡,這就叫交游廣闊,就連擊敗惡蛟的太守,也是師父的友人。”
“咱們師父,當年立下功勞之后,獲得了朝廷賞賜的授箓名額,授箓之后,更是曾前往太學學習了兩年,結識了諸多朋友。”
“我去年在南陽通過了州試,獲得了成為郡吏的資格,那時就曾經見到過師父的師兄弟們,著實是開了很多眼界,方士很多,術士也不止一位。”
“不說太遠的,咱們長沙郡隔壁的武陵郡黃太守,便是師父在太學時的同窗。”
“這些隱于暗中的,不過是群跳梁小丑而已,就是一群井底之蛙。對他們而言,朝廷的一個授箓名額,就已經是他們所能想象的極限了。”
授箓!
能夠幫助凡人順利突破成為修士的符箓,這是無數普通百姓,地方小土豪、小地主們心中最神奇,也最渴望獲得的寶物!
聽到劉辰這么一說,頓時就更加安靜了,眾人連忙屏住呼吸,連喘口氣都不敢大聲了,生怕吵到了劉辰。
“可他們也不想想,師父當年也是曾經前往過洛陽游學的人,太學是什么地方?”
“那里聚集著整個大漢的天才,十二三歲自我突破成為修士的,在咱們郡里,都是了不得的天才。出現一個,那是要記錄在郡志里面的。可是在太學之中,此等天才多如牛毛。”
“一枚能夠幫助凡人成為修士的符箓,在咱們這種窮鄉僻壤之地,無比珍貴。可是對于太學生們來說,可能就只是隨手煉制的小玩意兒罷了。”
“眼界不同,圈子不同,看到的自然也就不同。”
“縣里的某些老爺們,看似強大,私兵數以百計,佃戶上千,土地更是多達數萬畝,可是在真正的修士眼里,不過是揮手可滅的螻蟻而已。”
和摘星拿月的修士們比起來,縣城里的黃老爺們又算的了什么?
“也就是他們沒見識,所以才敢找人過來試探。”
鄉下人,根本沒見過修士們的真實實力,腦海里都沒有相關概念。還以為這個世界,就是他們眼里的世界,總覺得可以把對付農夫的那一套,用來對付修士。
“揮手之間,改變天象,把炎炎烈日變成數九寒冬,他們見過嗎?”
鄭山想象了一下,又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緊接著就搖了搖頭。
沒見過就對了,我也沒見過!劉辰默默的想到。
“所以,咱們只需順利回到縣城,然后再寫幾封信給師父的朋友,現在的這些,自然會迎刃而解。”
“今天已經很晚了,大家先好好休息,睡上一夜。明天準備好鎧甲、箭矢,檢查檢查弩機,再準備好小船,后日上午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