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些記憶片段,劉辰也算是得知了死亡真相。
沒什么陰謀,就是力戰而亡,人族英雄。
妖怪太狡猾,聰明又不夠聰明,有著地利的優勢,最終和師父黃純同歸于盡。
而師父呢,為了斬殺惡蛟后裔,施展了一些禁法,又強制激活了符箓內部儲存的法力。
此刻,劉辰看到的符箓其實是破損的。
乍看之下,這是一朵完整的蓮花,可是內部卻充滿了裂紋。
這一瞬,劉辰就想起了張慶說過的話:“符箓,本質上是術士們以自身法力為核心制造的法力種子。”
“方士誕生了法力,但方士的法力太過薄弱。終究是從凡人的元精、元氣、元神升華而來,本質上也就那樣,和天地間的靈氣,完全沒有可比性。”
“所以,方士的修行,其實就是用法力洗練自身的元精、元氣、元神,不斷壯大自身精氣神,進而壯大法力的過程。”
“根據每個人元精、元氣、元神的強弱,最終成為術士之后,自身法力的性質、強大與否,也都有著較大的區別。久而久之,人們將不同術士的法力進行劃分,也就有了三類九品之說。”
“每一枚符箓,都是術士們分裂自己的法力,人為制造的法力種子。”
“所謂的授箓,就是把法力種子,授予一名筑基之人。”
“筑基之人,用自身的精氣神去供養這枚種子。”
“普通人沒法誕生法力,那么就以符箓為核心,符箓吸收筑基之人的精氣神,轉化為新的法力。”
“如此,符箓吸收的精氣神足夠之后,就會誕生法力。”
“所以,朝廷會把授箓放到洛陽,放到太學。”
“一邊轉化精氣神,一邊學習相關知識。等到法力誕生了,再離開太學,前往各地擔任縣令之類的職位。”
“所以,授箓之人的根本就在于符箓本身。”
“他們并不是自身真的強大了起來,而是借助著符箓,轉化自身精氣神。”
“而符箓,本質上又是術士的法力所化。”
“所以,每一個授箓之人,從根本上就被術士操控、影響。”
“但凡能自己突破,沒有誰愿意授箓。”
只是,對于大多數普通人而言,授箓了,還能成為方士。不授箓,這輩子都沒機會。
所以,大多數普通人都傾向于先解決有沒有的問題,再解決好不好的問題。
“下三品的法力,凝聚而成的符箓非常差,既看不見也摸不著,朝廷基本上不用這種。”
“修行出中三品法力的,凝結而成的符箓,已經可以顯化而出,肉眼可見,但是觸摸不到,有形無質。”
“上三品的法力,可以直接顯化成具體事物,有形有質。”
想到這里,劉辰伸出右手,伸出食指,輕輕的觸摸了一下眼前的這朵青蓮。
直接就穿了過去。
很顯然,這并不是上三品法力凝練而成的符箓。
這一瞬,劉辰再次想起了當初黃純曾經在樹下和他說過的話:“辰兒,你的資質遠超為師,未來一定可以自我突破的。”
“不到萬不得已,真的不要想著繼承為師的這枚符箓。”
“一方面你還得等很久,另一方面,為師的這枚符箓,本質上也就這樣。一旦接受,就很難進步了。”
再看看眼前這朵蓮花,可不就是師父黃純這輩子的智慧、精華所在嗎?
又觀察了一會兒,劉辰就更加清楚了:這是一枚中上品的符箓。
按照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下下的三類九品劃分之法,這是一枚中上的四品符箓。
當年的授箓之人,是一個和張慶張師叔實力差不多的修士。
轉念一想,劉辰就明白了。
對于術士而言,分裂自身法力,制造法力種子,可謂是有利有弊。
但對于那些修成了上三品法力的術士而言,肯定整天想著要更進一步成為道士,而不是想著制造符箓,收買家臣,那都是沒法成為道士,或者希望不大的術士才干的事兒。
就連張慶師叔如今也還覺得自己年輕,很少制造符箓。
這么看來,中上品的符箓,可能已經是常規授箓體系里面最好的符箓了。
上三品的符箓,那估計得立下特殊功勞才行。
哎
嘆息一聲之后,劉辰便輸入了些許法力進入符箓之中,得到劉辰的支援,符箓也不嫌棄,一部分自我修復,一部分流入黃純的尸體,保持著尸體的完整,沒有繼續腐化,此刻依然是死前的模樣。
這一次實在是跑得太遠,再加上其他人走不了直線,實際路途只會更遠。
直到天亮之前,啟明星升起之后,才有人趕過來。
等到天亮之后,人慢慢的就多了起來。劉辰不動,他們來了之后,也只能陪在一旁,一動不動。
……
天亮了,張慶終于離開了黃府。
這一夜,又有很多人睡不著覺。
就比如縣令,他就一直等待黃府的外邊,周圍是跟著一起睡不著覺的縣丞。
更遠處,則是一群跟著睡不著覺的探子。
更遠的地方,是一群睡不著覺的老爺們。
“見過御史。”看著終于現身的張慶,縣令連忙上前打招呼。
“這是本地的相關卷宗。”
看了一眼卷宗,張慶把卷宗推開:“這些卷宗本官就不看了,意義不大。”
雖然推開了卷宗,但好歹和縣令說話了,比一直不搭理縣令又要強很多。
“不過,在此之前,本官先處理第一莊案件。”
“王文在不在?”
王文是誰?
這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就在縣令疑惑的時候,縣丞指了指城西,頓時,縣令就反應過來了,王文是王家的老家主,也是王陵他爹。而王陵,則是眾人推舉出來的,第二位公然反抗黃府的倒霉蛋。
“本官到來之前,就收到證據,說是王文此人無惡不作,整個王家也烏煙瘴氣的……”
似乎是越說越氣,幾句話之后,張慶就架起一朵火燒云,朝著城外王家的莊園而去。
這座莊園,占地約兩千畝,聽起來好像和那些占地數萬畝的大型莊園沒法比,可是這里是縣城附近。
莊園的最外圍,是一道圍墻。
圍墻是土墻,用黃土土方堆砌而成,遇到了大暴雨或者洪水一沖,很容易腐朽。
而長沙郡算是正兒八經的江南水鄉,每年都會下暴雨。一般是每年修一次,面前的這堵圍墻,是最近幾天剛修的,上一堵圍墻,在前幾天發洪水的時候就被沖垮了。
揮了揮手,這剛建立不久的圍墻便倒塌了。
一步跨出,張慶就來到了莊園的核心之處:塢堡。
這處塢堡的建設,花費了王家大量的時間、精力,據說前后動用了四千個佃戶,修了整整兩年八個月才修建完畢,塢堡本身用的都是深山里面采的巨石,有的巨石,一塊就有一丈長、三尺寬、三尺高,這樣的一塊巨石,石匠們先開采打磨好,再用馬車一塊一塊的運過來。
為了建設好這座塢堡,光是地基就打了五米深,一直以來,王家都覺得,自家這座塢堡可以輕松抵擋妖獸,就算是遇到了妖魔,也能抵擋一二。
每當有大事發生的時候,王文都會躲在塢堡核心的密室之中,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有一絲絲的安全感。
等到圍墻被摧毀之后,縣令這才跟上了張慶的腳步:“御史,要不我上前去通知王家吧,咱們大漢不搞不教而誅那一套。若是王家接到通知之后,依然頑抗,那就定斬不饒。”
張慶看了縣令一眼,這才點了點頭。
見狀,縣令抖了抖袖子,正了正衣冠,走上前去。看到是縣令,塢堡大門只得打開。
片刻后,看著眼前的縣令,王文深吸一口氣。
他今年六十二了,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筑基強者,后來老了,也沒怎么苦修了,慢慢的身體就不行了。
如今,靠著各種補藥,也還能健康的活著,無病無災。
可是此刻,臉都白了。
“多謝縣令愿意在此刻伸出援手,此事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聽到這句話,縣令微微點頭。
“另外,這是對縣令您這么多年以來照顧王家表示的感謝。”
說著,王文就拿出了一個盒子,盒子里面裝的都是黃金。大約有一千兩左右的樣子,是王家的儲備資金之一。
接過盒子,掂量了一下,縣令的臉上就露出了笑容。
“縣令,老朽是活不了了。”
“接下來老朽會自盡而亡,我王家也保不住這么多土地。”
“如今,我王家上下有六萬多畝土地,只留五百畝,其他的就都托付給您了。”
“呀,這不行,這不行,使不得,使不得啊……”
“有什么使不得的,今天之后,王家就全擺脫您照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