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好辦。

王淵讓嚴尚帶著捉妖班的人都散了出去，去各處給自己搜集妖魔線索。

然后安排快班的人，帶著自己順著名單，一路抓人。

幾個年輕捕快，負責維護著周邊的秩序，把守房門，肅清閑雜人等。

剩下那些斷了臂的捕快，則領著王淵一路橫沖直撞。

“呦，這不是咱們的獨臂捕快嗎，這么快就養好了傷，要來玩了？這世道馬上就亂了，這兩天我們可得趕在斬妖司來之前，抓緊干票大的，到時候你幫我照看一二，我也與你分潤些許撈到的錢財。”

賭場，窯子，青樓......

這都是惡棍們常去的地方。

每次，都會有熟人沖這些斷臂的捕快說出類似的話語。

但很快，他們就都被這群恨不得當場與自己劃清界限，神情激動，怒而暴起的捕快們給砸暈了過去。

明明斷了臂，但在這不敢不效死力的情形下，這幾個捕快竟然變得比雙臂完好之時還要兇悍。

王淵多數情形下，都只坐在一旁看著便可。

他常態保持著閉息功，沒人能發現得了他。

只管悠閑自在地翻閱著功法便是。

四周刀光四起，殺喊不斷。

他卻安然自若，專心研讀手中的紙張。

如此用功，只不過是希望能為模擬中的自己，省下一點點的妖壽。

只有碰到捕快們解決不了的角色，或是有人快要逃走之時，他才會出手。

不必抬頭，也無需中斷翻閱。

看也不用看，只消手指一點，立時便有黑光穿過，給抗不從命的人身上留下個大洞。

不管其身上穿的是什么私藏的甲胄，也不管來人是有多少年深厚內氣的江湖高手。

都敵不過他這一指。

每一次閃過的黑光銳氣，都讓戰場中的斷臂捕快們更為奮勇，恨不得榨出最后一絲力氣。

而且殺著殺著，聽從王淵調遣的人手也越來越多。

每次他帶人拖著一群生死不知，重傷昏迷的惡棍回衙里押入大牢之時，便會有人跑來，冷汗直流地表示愿意聽從王縣尉的調遣。

生怕下一步王淵就會順著那些惡人勾結依仗的助力和靠山，查到自己的頭上來。

僅僅兩三日過去，縣內治安便為之一變。

除了鄭家之外，無論什么幫派勢力，全都抵擋不住這般兇威。

當場便煙消云散。

王淵不過才帶人將城內除鄭家以外的惡勢力都匆匆掃了一遍，然后走了周遭的十幾個村子。

整個豐縣，就變得完全不同。

路不拾遺，諸惡禁絕。

差役盡職，官吏勤政。

剩下的惡人，全都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不敢冒頭。

勢單力薄的惡霸們，就此隱姓埋名，低調做人。

有幫派組織的那些頭目，便將勢力原地解散，金盆洗手重新做回了良民。

“大人，除了鄭家以外，其余人等盡皆藏匿了起來，短時間內是不敢再輕舉妄動，興風作浪了。”

錢安生興奮地指揮著一群小吏幫自己清點著賬目，兩眼放光地匯報道：

“這幾日，光是查獲收繳的錢財貨物，便有兩千多兩之巨。”

殺滅了豐縣小半的幫派，也才不過兩千多兩嗎。

就連鄭家每年請上一名供奉所花費的銀兩都不如。

豐縣太小。

市面上根本沒有靈藥寶材流通。

剩下能買到的東西，即使是數十兩一根的百年人參，也完全比不上吃一口聚氣境妖物的肉所給他帶來的補益。

之前得到的一百兩，也足夠他日常花銷了。

換刀都能連著換上三十多把。

看了看除了嚴尚之外，盡數歸來的捉妖班眾衙役，王淵直接大手一揮。

將這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之財，盡數分了下去：

“先用這錢，把我手下那些的差役小吏們拖欠許久未得的糧餉給補上。”

錢安生震驚不解，不情不愿地算了幾下，在賬目上支走劃去了一千兩的數額。

他那拖欠兩年之久的糧餉，前幾日就已經拿到手了。

一想到忙上忙下數日，竟一點好處都拿不到，心中瞬間便有了幾分沮喪。

拿著賬本的手都沒那么激動了。

“那這剩下的一千多兩......？”

“把人都叫過來，花錢讓他們一人領一身甲胄和一柄正經的鋼刀，看著他們都換上，還有剩的就當是這幾日跟著我的賞銀了。”

王淵伸了伸懶腰，連著三日坐在凳子上看書，他實在是有些厭了。

算了。

沒那個耐心。

還是讓模擬中的自己，再好好多努力幾年吧。

瞥了眼名單上僅存的鄭家一列，王淵便打定了主意。

打算獨自去一趟那位于縣城正中心，最大最奢豪的鄭家府宅。

臨走之前，他對著這群興奮地領著賞銀，對自己又敬又畏的差役小吏們吩咐道：

“領了錢，就記得把以前吃人家喝人家，還拿人家的欠賬給結清了，好好去為自己做過的那些傷天害理之事贖罪。”

沒去看眾人忽然身子一僵，隨后露出的極度恐慌之色。

王淵給錢安生塞了一點銀子，用于償還之前欠下的買飯錢，徑直朝外走出。

可才剛出衙門，便看到了有一護院雜役，大呼小叫地，朝著縣衙狂奔而來：

“救......救命啊！鄭家鬧......鬧鬼了！快來人啊！”

王淵眉頭一挑，向后回身。

便看到了多日不見的嚴尚，從城外一路飛躍急回。

他風塵仆仆，身上十數道的獸爪傷痕，一臉疲憊之相，小口喘息著：

“鄭家出事了。”

王淵能感受到，他的皮膜筋肉之間涌動著一股凝實的真氣。

這嚴尚竟是不知何時，在外面忽然便突破到了聚氣境。

“事關妖魔？”

“對，不用再受之前那縣尉的掣肘之后，這幾日捉妖班所有能查到的線索情報，都匯集到了我這里，我在外找到了一伙之前沒聽說過的妖獸，然后從其洞穴所藏之物中得知，鄭家居然私藏了大量妖魔......”

“那伙妖獸都死了嗎？”

王淵忽然打斷，皺眉問道。

嚴尚險些一口氣沒喘過來。

重點是這個嗎？

但看到王淵執著的目光，他只好回道：

“嗯，那一窩雖然有個聚氣境的老妖怪，但我臨陣突破，勉強成功將其反殺，隨后就馬不停蹄，才剛從那邊跑回來的，你聽我說......”

王淵失望之色一閃而過，隨后不等嚴尚說完，直接便一手按刀，一手抓起那雜役，朝鄭家極速而去。

“以后直接說地點就夠了，其他沒必要的話就不用說了。”

對他來說。

只要知道哪里有妖魔。

就夠了。

沒人會在意自己即將入口的食物，死前是經歷了哪些艱辛波折，才到達了這面前的餐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