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說去,你終究還是為成了盜墓賊。”
虎子的身體,隨著那些血肉離開,又變成了血肉模糊的形狀。雖然我和三木都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但我們可以基本肯定,他并不是真正的虎子。
他只是一個復制品。
一個可憐的復制品,一個可憐的沒有自己的思想的復制品。
但他在我們面前,扮演的角色卻是虎子,我們的老大,虎哥。他的身上,依舊流著濃血。怪異的是,那些血并沒流到地上,只在他身上打轉。
“你的皮呢?”
“我沒有皮。我原本就是這樣的形狀。你們所到的虎子,原本是我這樣的形狀,只因他轉世投胎成了人,所以變成了他現在的樣子。我是他過去的形態,他是我未來的形態。”、
過去,未來,這個不同的時間概念,在他的嘴巴里,變成了一句簡單而直接的調侃。
現實中的虎子,嘴巴也特別會說,這倒是符合他的性格。只是有一點,一個沒有皮的人,居然能夠活下為,這純粹就是奇跡。
如果人被剮了皮,是不會存活的,但這個世界的存在,本身就不是完全意義上的人,而是鬼魂,所以,沒有皮的他,自然能夠存活。
要是他去到現實世界,不把碰到他的人嚇個半死才怪。
能夠說話,能夠殺人,卻連皮都沒有。而那些裸露在外面的肌體,看上去就像市場上的豬肉。
“原來,你本身就不是人?”
“我是人,但我不是嚴格意義上的人,因為我從來沒有去過你們那個世界,至于你們的老大虎子,雖然他去到了那個世界,但他并沒有將帶過去,我和他,嚴格說起來并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時空的存在。他是你們那個社會的存在形態,我是這個世界的存在形態,雖然我們的骨架以及組成肌體的構造都是一樣的,但他不是我,我也不是他,只是我們的形狀是一樣的罷了。”
“你本來就是個復制品,仿照他復制出來的復制品,不管你怎么說,你都不可能是他,因為他是人,而你,卻是鬼。鬼與人,根本就是不同的存在,因為鬼有鬼的思維,人有人的思想,鬼與人本身就是不可調和的一對矛盾體。就算你被復制了他的形狀,但你終究還是鬼。”
“我是鬼不假,但你們人類比我們鬼類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人類雖然不比你們高明,但人類是文明的,而你們鬼類,卻是野蠻的。”
說著,三木又向虎子走了過去。
“你別過來。”
“怎么?你怕了?”
“怕?你去問問,我什么時候怕過你們人類?你們在我眼里,就是一頓肥美的大餐。不是我吹牛,我要想吃你們,分分鐘鐘就可以搞定。你要知道,我可是無常鬼王的代言人。”
“代言人?你言鬼還差不多。”
三木又嘲諷也似的罵了一句。
虎子皺皺并存在的眉頭,一股濃黑的血液,就悄無聲息的落到了他的掌心上面。而他頭頂上的頭發,則像野草一般生長生長了出來。同時,原本顏色血紅的世界,卻因這一變化而又變成了漆黑。
天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周圍忽然就沉入了漆黑當中。
聲音,也消失了。
只有腥味極濃的風在吹拂。
遠處,似乎有人哭泣。我和三木都聽到了,那聲音極為凄慘,極為悲傷,像是剛剛死了丈夫的妻子在哭泣,又像夜里受了驚嚇的嬰兒猝兒醒來的哭嚎。
我伸出手去握了三木的手一下,三木反過握了我的手一下。我在告訴他,這個世界在虎子的掌控之中。三木反過來握我,告訴我他知道這當中所隱藏的變數。
我們彼此都沒有說話,但我們彼此都懂對方的心。
殺戮欲來。
空間先變黑。
這,應當是虎子的杰作。而他,就在我們的前面。他不動,我們也不動。他想以夜的力量襲殺我們,而我們,則準備以不變應萬變。雖然他有多厲害我們不知道,但先前的經驗讓我懂得了一個簡單的殺戮方式,那就是以純粹的本體力量,來迎接眼前這場即將展開的殺戮。
“你們剛才不殺我,那是你們的錯,因為現在的我,已經接到無常鬼王的殺戮令,你們今天死定了。如果你們引頸就死,我還能給你們一個全尸,若是你們敢說半個不字,那我這就將你們打爆。”
“來吧,我等著你哩。”
接話的是三木。
我沒有接話,但我的眼睛,卻在努力的尋找著虎子所在的位置。夜很黑,不敢展開夜視功能的我,搞了半天,卻什么都沒有看到。此刻,我只能憑借本能感知虎子所在的位置。
“先別說大話,等會兒你知道我的厲害了。”
虎子的話聲透過黑暗傳遞到我的耳朵里,冰冷而又蒼涼,感覺就像冰塊猝然落到耳朵里,透心的涼。不過,我沒有感覺冷,——大著膽子,我暗中施展開鬼眼,試圖挑戰一下這里的禁制。
但我的鬼眼才開啟,一股莫名的腥味,便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到了我的鼻孔當中。下一刻,胃里便開了鍋似的翻騰起來。禁制!該死的禁制!讓我根本就不敢施展任何修為。只要我一施展修為,這該死的禁制就會攪動我的胃,讓我翻腸倒肚的嘔。
當我察覺到胃里有變,立刻就停止了動作。
“老高,雖然你是大鬼師,但我告訴你的是,這里的禁制,將會禁錮你的所有修為,換句話說,在這里,你就是個廢人。你的修為,你的鬼力,你的永恒之焰,你的種種殺戮的手段,都會因此禁制而沉寂。所以,現在的你,只能等著我來殺戮。”
“在殺老高之前,你得踩著我的尸體過去,否則,你想都別想。”
三木將身體擋在我前面的那一剎那,我感覺我好無用。我沒想到,堂堂的大鬼師,卻還要一個大鬼徒保護。這事要是傳揚到外面去,我的臉,不被丟盡才怪。
但現在,除了接受三木的保護之外,我又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