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蒙饒有興趣的跟著候斯頓,穿過跪拜的白猴,走到祭壇前。
祭壇擺放著一個金碗,一把小型尖刀,以及四束很常見的花。
最令迪蒙感到詫異的,是一根黑色蠟燭,燃著黑火,就像他常常使用的控火術內部流竄的顏色。
“我需要您的一滴血。”侯斯頓拿起尖刀遞了過來,“這不會很疼,但在面見父神的過程中,您會有些不適。”
迪蒙接過閃著寒芒的尖刀,思索之后,順著指間輕劃。
微不可見的劃口出現,血隨之滲出,手指輕輕晃動,便滴落在金碗。
“這樣可以了嗎?”
“呃……”候斯頓欲言又止,它指了指黑蠟燭,低聲道:“抱歉眷者,您要滴在蠟燭上,抱歉,您動作實在太快了。”
“……”
迪蒙陰著臉將手指置在蠟燭上方,在指尖的暖意中,他用力摁壓一下劃口,血液再次滴落。
黯黑火苗和血液瞬間相融,火苗霎時高燃成熊熊黑焰。
迪蒙面露驚駭,這黑焰正逐漸將他吞沒。
黑焰如同在織造容器,使迪蒙置身火焰,卻絲毫感受不到痛苦。
隨后,視野被火焰蒙蔽,整個人迅速下沉。
這猝不及防的感覺,和上回一樣!
墜落,失重,仿佛是夢境的異樣體驗。
不知道過去多久,墜落停止。
迪蒙小心的探出手,摸向黑焰,沒有絲毫熱感,他用力向外延伸,卻也穿不過去。
這火焰除了形態,沒有任何火焰的特點。
迪蒙訝然,九色的力量確實超乎想象,這也是他們被神祇信徒所恐懼的原因。
嗚——嗡——
遠方,低悶的號角奏響,仿佛能鼓舞戰意,黑色火焰跟著躁動,頻頻發生炸燃。
躁動的火焰就像沒有溫度的水拍打在迪蒙身上,雖然感受不到灼傷,卻是實打實的在被‘拍擊’。
不一會兒,號角漸漸停歇,然后,一道男性的聲音回蕩耳畔。
“迪蒙.盧卡翁。”
“很榮幸和你見面。”
“我是流淌在歲月的九色之一,吹響圣歌的綠之吹號手,靈智森林的父神。”
自稱森林父神的男性聲音悠長,恍若節奏變化的演奏,使人專注于他的話語。
迪蒙緩了緩神,道:“自我介紹完,該說正事了。”
“當然。”森林父神話語間帶有和悅,“為了能讓我們的信念達成一致,我將知無不言。”
迪蒙眉頭緊鎖,不帶有一絲猶豫說道:“你們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應該聽說過,九色的出現,就是為了推翻舊神。”
“我不在乎你們的戰爭。”迪蒙再次解釋道:“我問的是,為什么找上我?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森林父神久久沉默,才再次開口:
“逢魔戒錄。”
迪蒙驚詫失色,對于逢魔戒錄他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這位森林父神是怎么知道的?
片刻之后,森林父神緩緩說道:
“逢魔戒錄的上一位主人,他是九色之一,被稱為‘黑’,同時也是逢魔戒錄的創造者。”
黑?可這東西是我來到這世界就有的……迪蒙思維一陣翻騰,不解問道:
“可怎么逢魔戒錄在我身上?”
“這有什么奇怪的嗎?”森林父神語氣和緩道:“你就是‘黑’,或者,你與他并無區別,因此,逢魔戒錄選擇了你。”
“我跟他沒有任何關系,我也從未見過他。”迪蒙表情凝重,毅然反駁道。
森林父神再次平靜傳來聲音:
“我理解你的感受,迪蒙盧卡翁。”
“你作為人類,承擔了遠超自己能力的責任。”
“但事實已經擺在你的面前,命運,早已接近了你。”
“你會在生死之間不斷徘徊,在命運的重量下尋求解脫,這是既定的事實。”
“回歸九色,幫助我們,是你唯一的選擇。”
迪蒙緘默無言,對方所說,完全是他正在經歷的。
最初來到這個世界,他只想重活一世,安享一生。
到現在,經歷危機,見過險惡,逼迫自己不斷變強,變得有自保的能力。
他的心性已經完全轉變了。
迪蒙釋然一笑,他從容說到,說出自己的心聲:
“逢魔戒錄既然選擇了我,就只能我來掌控。”
“你們想要逢魔戒錄,有辦法的話,就自己取走吧。”
“如果沒有,我就只會按照我的想法去做。”
“命運,束縛不了我。”
說完一切,森林父神再沒有回應,持續了很久,才疑惑問道:
“你知道我現在把遮擋你視野的火焰褪去,會發生什么嗎?”
迪蒙回憶起黛絲媞妮的話,沉著道:
“暴露我和九色的聯系,從而招致真神毀滅我?”
“你既然知道,完全不怕嗎?”森林父神一轉平和的態度,冷峻道:“不止如此,我們也不會讓你真正脫離九色。”
迪蒙面露微笑,心底波瀾不驚,他淡然說道:
“暴露我,你也應該好不到哪里去吧?”
“最壞的結果,就是我們一起死,最好的結果,就是我和真神達成一致……逢魔戒錄對你們很重要吧?你覺得對神來說,他們在不在乎?”
看不見森林父神的表情,但迪蒙能聽到,這位九色竟控制不住的笑起來。
“迪蒙盧卡翁,你想的確實不錯。”
“既然這樣,我們的交易可以更改。”
“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而我身為九色之一的‘綠’,可以在任何時候為你完成一件愿望,只要我能做到。”
這,問題是……
“條件是什么?”迪蒙問道。
“是交易,交易。”森林父神含笑強調,繼續說道:“只一件事,你不能和任何神取得聯系和溝通,不能加入任何神祇教會。”
“這不就是表明,我和九色站在同個陣營?”迪蒙疑惑道。
雖然他對于“神”的存在并不感興趣,但不代表神真的不存在。
稍不留神,沒準就盯上他了。
森林父神輕悅聲音傳來說道:“神不會關注你的,至少在你做出什么之前,他們沒理由會觀察你。”
“最好九色也不要過多關注我。”迪蒙想到在阿尼莫尼族被‘排斥’,心里難免有些惆悵。
“這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森林父神略微停頓,嚴正道:“有兩個九色已經盯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