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思城外的一處臨時酒館。
月光灑在一名中年男人的臉龐,他映著昏黃模糊的窗外望向遠處的茂密森林,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表明了此刻他心事重重。
自從迪蒙被抓走,默爾森始終在想法設法的尋找著迪蒙的蹤跡,他為此調用了一場占卜儀式,結果有喜有憂。
迪蒙還活著,但卻找不到任何能尋覓他位置的線索,默爾森只能先暫時和蘭諾在附近歇息,同時帶走了那名受人控制的傀儡“往生靈”。
他將往生靈安置在房間的角落,這個外貌白臉的女性被魔法匯聚的禁錮環環套在身體,仿佛失去意識般呆滯著眼神。
吱——吱——
骨骼晃動的聲音頻頻傳來,男人瞬間回過神,他注意到往生靈正以一種極其僵硬的動作抬起頭,張開了嘴:
“你們在找的人很安全,至少現在是。”
默爾森錯愕的看向正在‘說話’的往生靈,這傀儡的上下顎開合的十分夸張,口腔渾濁蒼白。
在那口腔深處,一團忽閃著光芒的霧團緩緩升起,擴張在屋內,像是在繪制畫面,構成了一種景象。
默爾森皺著眉觀察,他詫異的發現,這景象里的背景,正是迪蒙,并且,他正跟一名白發少女坐在同一張石桌。
畫面變幻間,迪蒙的每個動作都被清晰顯露。
默爾森他手指凝聚魔力,想借機會探查迪蒙的準確位置,然而,景象很敏感的在這一刻消散,讓默爾森的心思撲了空。
“別妄想,人類。你的同伴即將歸降吾王,這是他的榮幸。”傀儡往生靈再次張口說道。
默爾森瞇著眼睛,他知道這種傀儡往生靈的儀式級別很高,能作為媒介溝通并觀察兩個空間,這也說明,迪蒙的位置處在媒介的‘另一邊’。
……
媒介的另一處空間,則是阿尼莫尼族的石之王庭。
在無法知曉晝夜的起居室,石日的光芒在肆意照耀。
迪蒙拿起一顆刻有“K”字母的棋子,疊在了另一顆字母“A”的棋子上。
“你又輸了,女王。”迪蒙略顯放松的說出了這一局的結果。
黛絲媞妮沉默著將被淘汰的棋子收在身前,這是她輸的第四局,盡管如此,這位女王依然越挫越勇,仿佛失敗對她來說沒有意義。
“看來,‘惡魔’是很重要的棋子。”黛絲媞妮斟酌的道:“但為何你的‘貴族’很難被殺?它在‘城鎮’里就像是一只老鼠東竄西竄。”
城鎮,是迪蒙剛剛新增加的游戲規則,只有貴族、騎士和魔法師能通過特殊走法通過城鎮,對應著斗獸棋中的‘河’。
迪蒙若有所思的怔了怔,說道:“也許我更能理解弱者的生存方式,用起來也更順手。”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實際上,黛絲媞妮給了他不小的壓力。
兩人交手的每一局,黛絲媞妮都在成長,這位長生者似乎有著歲月積累的適應和理解能力,這使得她越來越得心應手。
如果放任她學習下去,結果會不太樂觀……迪蒙苦惱的腹誹道。
迪蒙要暫時拖緩這一過程,他正想著該以怎樣的理由結束,黛絲媞妮慵懶的在座椅伸了個懶腰,帶著氣音說道:“我累了。”
“嗯……是該休息了。”迪蒙順勢說道,他突然升起一個疑惑,“你們這里怎么觀察的白天和黑夜?”
黛絲媞妮站起,她轉過身推開了屋內另一扇小型木門,迪蒙借著門縫開合往里望了望,在那里面,也存在一朵龐大的向日葵。
這位女王提起一襲輕妙的綢紗長裙,漫步走到那朵向日葵旁,并自顧自的躺下。
不一會兒,一道貫絕于耳、久久不斷的鐘聲響起——
自這起居室之外,回蕩于整個王庭之間。
散發強烈光芒的石日逐漸變得暗淡,屋內的三色花朵相繼的收合緊閉為花苞。
迪蒙愣住神,他猜測,這道鐘聲意味著阿尼莫尼族的晝夜更替。
他走到小型木門旁,向里張望,黛絲媞妮躺在向日葵床上,被花瓣包裹,仿佛誕生于花朵。
“鐘聲,代表夜晚?”迪蒙好奇問道。
黛絲媞妮旁若無人的閉著眼眸,語氣隨意:
“很聰明,不過,你還站在這里干什么?”
迪蒙并未理解這話語里的意思,直到黛絲媞妮微微睜開眼眸,唇齒留笑的說道:“是想……和我一起睡嗎?”
說著,黛絲媞妮不緊不慢的要將長裙脫去,那嬌弱的身軀下一刻馬上便會暴露在外。
迪蒙懵了一秒,忙的快步退出房間。“不了,謝謝。”
等到迪蒙走回起居室,想要推開紅木拱門離開這里時,黛絲媞妮的嗓音再次響起:
“去寢居之間吧,塔利安的勇者不會讓你失望的。”
迪蒙頓了頓身軀,隨后走出房間。
寢居之間,聽起來像是睡覺的地方,但她是什么意思?……迪蒙不理解黛絲媞妮臨走時告訴他的話,他環顧四周,發現守在門口的女戰士已經換了另一批。
“寢居之間怎么走?”迪蒙對門口的守衛女戰士問道。
那名女戰士的臉忽然變得有些低沉,不情不愿的指向走廊的另一側,“右側,走到盡頭后,再往右。”
“多謝。”
匆匆道謝后,迪蒙順著右側的走廊走去。
進入夜晚的王庭更加缺少光的庇護,但好在阿尼莫尼族對工藝有獨到的見解,它們在每段長廊的墻兩側鑲嵌著跟石日相同質感的水晶石,光照要強過點燃的火把。
迪蒙走在長廊絲毫不覺得困難,過了不久,他到了一處木頭結構的入口,連接在長廊。
走進去,入口內像是一處廣闊的宅邸大堂,應該是入夜的緣故,顯的有些昏暗,只有圓形拱頂的天花板上存在著光亮,勉強能照清屋內。
迪蒙饒有興趣的在大堂漫步,不遠處站著兩個男人,又讓他停在了原地。
“停下,干什么的?”其中一個男人伸出手指頂在迪蒙的肩膀問道。
另一個男人迷離著眼睛看向迪蒙,瞳孔霎時瞪大。“他!他他他是角斗場的那個……”
迪蒙微笑著想要解釋,就聽到在這兩人背后的通道內有女性若有若無的嗚咽聲,聽起來在求救。
他想越過這兩人進去察看,卻再次被那男人拽住了胳膊。“抱歉,不管你是誰,暫時不能讓你過去。”
另一名男人喉嚨吞咽,似乎也決定要加以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