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陸離強壓心中的怒火。
“我手中的成道令是否真實你心里有數,我再問你,我入不得樓觀道么?”
老道不屑冷哼,一拂衣袖。
“我便從未聽說這景泰城分支,你還是速速離去,再胡攪蠻纏,休怪我給你難看!”
“林默長老,何必如此,我觀這位兄臺的令牌不像是假的,何不……”
陸離轉頭看到一個身著黑色長袍的俊朗青年開口說道。
旁邊站著一個綠衣少女,正一臉苦澀地扯著他的衣袖,青年卻仿若未覺。
“你又是什么東西?若不想參與考核,現在便可以走!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
“舍妹與我千里迢迢,從豫州來此拜師。祖父曾是樓觀弟子,常教導我們,要待人以誠,如今看來名不副實。”
青年侃侃而談,全然不顧妹妹給他使的眼色,綠衣少女急得直跺腳。
陸離對于這個仗義執言的青年頗有好感,拱手道:“在下陸離,多謝閣下出言相助。”
青年點頭回了一禮道:“鄙人曾三思,舍妹曾小小。不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
林默見二人相談甚歡,絲毫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禁大怒。
他抬起左手轟出一掌,手掌膨脹表達,表皮通紅,黑白勁力纏繞,威勢驚人。
“鍛骨境。”
陸離眼神一凜,正要出手抵擋。
一道湛藍匹練從殿外飛來,殿內桌椅都覆蓋上一層冰霜。
林默瞳孔劇烈收縮,迅速后退,
如月般的光芒從他的頭皮擦過,將發髻盡數削斷。
隨后打在殿后的墻上,炸開一條深深的裂縫。
落到地上來,眾人才發現居然只是一粒石子。
“祁連雪!你居然敢在外事殿動手!我定會上報宗門嚴懲于你。”
林默驚恐地用手撫摸頭顱,發現仍在項上,這才松了口氣。
“萍山一脈,不是你能欺辱的。你來我殺你,徐靖來我殺徐靖。”
“徐靖躲了我這么久,我很期待他來見我。”
清冷的聲音傳來,仙子步入殿內。
陸離不知如何形容眼前的女子。
世間的語言仿佛都失去了顏色。
紅衣白發,絕世芳華。
面若皎月,眉如遠山。
冰藍色的眼眸中,是萬載不化的霜雪。
人間煙火,如若隔世。
美人停在陸離的身前。
陸離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師侄,跟我回家。”
祁連雪紅唇微啟。
“按宗門規矩,哪怕持有成道令,也要接受考核,你不能帶走他!”
林默終于還是壯著膽子出言,如此輕易讓這陸離入了宗門,徐院首知曉后肯定不會放過他。
陸離正要開口,若是公平公正地按規則來考核,他自信不會弱于任何人。
祁連雪卻已背過身朝殿外走去,陸離也只好跟了上去。
林默正要阻攔,左臂忽然墜落于地,發出清脆的聲音,摔成粉碎。
傷口處冰雪覆蓋,沒有一絲痛感。
他的眼中痛苦怨毒,卻不敢再說什么。
曾三思與曾小小也怔怔望著那如仙背影。
陸離與祁連雪下了外事峰,朝著云籠霧罩的深處而去。
祁連雪再未開口,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冰冷刺骨。
“不知師傅與你的關系是……”
陸離開口問道。
“師兄。”
“這位小師姑,我有自信能夠通過宗門的考核,為何……”
“我比他強。”
祁連雪的回答依然簡潔,讓陸離無話可說。
自己好似一個傻瓜。
“到了。”
祁連雪帶著陸離走到一座小山峰前。
峰上郁郁蔥蔥,挺拔的竹林后藏著一座小屋,用籬笆圍著,如鄉下農戶般。
“師傅,我把他帶回來了。”
祁連雪在門口輕聲呼喚。
“進來吧,讓我看看這小子。”
祥和的聲音傳來,祁連雪推開竹籬,老人躺在搖椅上,正在院中曬著太陽。
老人眉目和藹,身寬體胖,氣色紅潤,如同常人的家翁,任誰來都不敢確信這是當年讓人聞之變色的樓觀殺神云青衣。
“你就是省言的弟子吧?一晃都過去這么多年了。”
老人語氣感慨,歲月滄桑,曾經的弟子已多年未見。
“陸離見過師祖。”
陸離深深一禮。
“好好好!”
云青衣大笑,心中頗喜這年輕俊逸的徒孫。
“省言還好嗎,他為何不來見我?難道還是不肯原諒我……”
萍山一脈弟子眾多,歸元武館入鎮時便被認出底細,報于云青衣。
于是便有了他讓祁連雪去接應上山弟子陸離之事。不過對于武館如今的狀況,他卻是并不知曉。
陸離向云青衣訴說了此前發生的事情。
搖椅旁的桌案四分五裂,平和的云青衣身上戾氣一閃而過。
陸離感覺自己像是一葉扁舟,在汪洋大海中遭受狂風暴雨的侵襲。
云青衣注意到他充血的臉,收斂了不經意散發出來的殺意。
“這件事你不必擔心了。我會盡力找到讓省言續命的辦法。”
“哪怕是瑯琊王,也會付出他的代價。”
聲音逐漸淡去,陸離眼前空空蕩蕩,已經沒了人影。
“走罷,我給你安排住處,從今天開始,你便在這轉修覆雨真經。”
祁連雪清冷的聲音響起,這是陸離第一次聽到她講這么多話。
陸離跟著她來到小山上的一處僻靜院落,院中大樹亭亭如蓋,樹下有小溪經過,落下的花瓣在溪水上沉浮。
“你住在左屋,修行有問題可來找我,待你轉修完成,便去萍山外院。”
祁連雪素手輕點,一塊薄冰落在陸離的手上。
薄冰之上字字如刻入般清晰,并且十分堅固,幾天內估計都不會化。
祁連雪獨自進入主屋。
陸離意識到自己居然要住在這樣的絕世人物隔壁,心中不由也浮現淡淡的漣漪。
不過他很快便平復心情,看向手中的覆雨真經,仔細研讀。
很快他便感到驚嘆,果然不愧是天下正宗,光是這覆雨真經的精妙程度,便可以說是天下珍寶。
而對于萍山一脈來說,卻更像入門功法,這就是大門派的好處。
也難怪樓觀要求如此嚴格,出身與天賦都有要求,若不是恰巧拜入樓觀支脈,想拜入樓觀道還要廢許多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