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出去。”厲老爺子說。

厲寒霆應聲，走出病房，對上幾張探究的臉，視線淡漠，看向厲琛，聲線低沉：“爸，爺爺手術完才剛剛醒，需要靜養，你就不要進去打擾他了。”

厲琛看了一眼周圍的弟弟妹妹，應聲：“知道了。”

其他三人臉上的表情并不是很好。

這父子倆的話可不是說給對方聽的，是說給他們聽的。

“那進去看看總可以吧？”厲玨不甘心。

不等厲寒霆回答，厲寒鳶先開口：“二叔，爺爺把三表哥都趕出來了，怎么可能還想讓你去他跟前煩他？”

“你怎么和你叔叔說話呢？”厲玟低聲訓斥，卻沒有多少責怪之意，能看出來她是贊同自己女兒的話。

“爺爺在里面還能聽得見，如果你們想讓他再次進手術室，說話的聲音可以再大一些。”

厲寒霆涼薄地掃了幾位叔伯和堂兄弟，眼底譏諷之意明顯。

先前爺爺生病，他們總是借口忙，不去病床前盡孝，總以為他老人家命不久矣。

如今見手術成功，爺爺隨時康復，又變得悠閑，一個個想要在跟前盡孝，實在是讓人恥笑。

留在此處也是浪費時間，他干脆去了林玖兒的病房。

病房里空蕩蕩，林玖兒早已經不見了蹤影，他給林玖兒撥通電話，開門見山：“在哪里？”

聞言，林玖兒知道他真的回了病房，看不見自己才打電話過來。

居然真的回來了？

她詫異挑眉，回應道：“我今天休息，已經回家了。”

“家里有吃的么？地址給我，我讓人給你送點過去。”厲寒霆斂眉，低聲聞訊。

“多謝厲總關心。”林玖兒把玩著垂落胸前的長發，星眸底亮著光，紅潤的唇角勾起玩味的笑容：“厲總對每一個主治醫生都這么關心么？”

回應她的是沉默。

就在她以為對方已經掛斷電話的時候，那邊沉聲道：“手術成功了，想好要什么報酬了嗎？”

“報酬？”兩個字在唇邊繞了一圈，林玖兒響起前些日子和厲寒霆說的話，唇角含笑。

她當然不可能要整個厲家。

不過……

“我還沒想好，不如先欠著，如何？”

厲寒霆下意識皺眉，猶豫一瞬，無奈應聲：“可以。”

隨意靠在走廊的墻壁上，厲寒霆抬手揉了揉眉心，聲音多了幾分沙啞：“爺爺讓我好好感謝你，哪天有時間，我請你吃飯，當面感謝。”

“厲總既然答應了給報酬，請吃飯就免了吧？”林玖兒垂眸，淺笑。

“是爺爺讓我感謝你。”厲寒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絕，心里多少有點不舒服。

換做別的女人，只怕早就答應了！

“那就等我有空的時候再說吧！”

掛了電話，林玖兒把玩著手機，眸底幽深，若有所思。

僅僅只是因為她給厲老爺子做手術，厲寒霆這樣未免太殷勤了些……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個男人想做什么呢？

唇角勾起玩味的笑，心底涌起惡趣味。

她前去會一會，不就知道對方想做什么了。

……

醫院，厲寒霆收起手機，轉頭看見厲南洲站在他身后，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著他。

小家伙身后跟著周陽。

視線對上，周陽主動匯報：“我剛才帶著小少爺去看了老爺，本來應該送他去幼兒園，但他想找你，所以我帶他過來了。”

確定厲寒霆接收到信息后，他識趣離開，站在幾步之外的位置。

“爹地，你知道我的媽咪走去哪里了嗎？”厲南洲仰著頭，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看著厲寒霆。

厲寒霆斂眉，“我也不知道。”

他從來沒有主動在厲南洲面前提起來過母親的問題，如今聽見他問，也覺得奇怪，蹲下身，墨色的瞳孔凝著他：“是幼兒園的小朋友說什么了嗎？”

厲南洲搖頭，只說：“我昨天看見其他小朋友都有媽咪接，所以好奇。”

垂在身側的手扣著褲縫，他似乎下定了很大的決心，輕聲問：“爹地，以后我放學，你可以來接我嗎？”

只要爹地來接他，就一定會和溫柔阿姨遇見。

也許，溫柔阿姨真的就是他的媽咪。

若是爹地和阿姨相認，他不僅可以有媽咪，還會有一個姐姐或者妹妹了。

“有空就去。”厲寒霆應下：“不過你剛才也去看過曾爺爺，應該知道爹地最近一段時間可能會有點忙，但我答應你，過幾天你曾爺爺的情況好一點，就去接你放學。”

接孩子放學并不是很過分的要求，他沒有道理不滿足。

而且，作為一個父親，接孩子放學，是應盡的責任。

“好。”厲南洲應下，抿著唇角微微一笑，眼眸明亮。

他還怕爹地說太忙，不會答應呢！

厲寒霆溫和一笑，眉眼之間霜雪融化，藏著柔情：“今天下午還要去幼兒園嗎？”

“去。”厲南洲重重點頭。

他當然要去幼兒園，他還要和林唯一商量一下怎么讓爹地阿姨相認呢！

……

厲南洲下午回來上課，林唯一很是開心，一下課就跟在他身邊。

兩小只并排坐在小長椅上，林唯一手舞足蹈的說：“我還以為你以后都不回來了呢！”

“今天上午去看了曾爺爺，他生病了。”面對林唯一，厲南洲覺得親切，總會忍不住多說幾句：“而且爹地還答應我來接我放學，這樣我爹地和你媽咪就會遇見了。”

林唯一雙手撐著下巴，細眉皺起，“可是我媽咪這幾天工作有點忙，都是周阿姨過來接我。”

“我爹地也是。”

“那這樣他們什么時候才能遇見啊，難道我們要一直等著嗎？”

厲南洲沉思一瞬，道：“還有個更直接的方法，我們直接去做親子鑒定。”

確實是直接又有效的辦法。

但問題是，他們兩個小孩子根本沒有辦法去做親子鑒定，需要大人陪同。

“哎！”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嘆氣。

靜默之中，身后傳來同學調笑的聲音：“壞小孩，沒人要。”

林唯一轉頭，就看見姜堰被他們圍在中間，漆黑的眼眸穿過人群，正好和林唯一的眼睛對上。

林唯一看不透他眼里的情緒，卻不妨礙她伸張正義。

她握緊粉拳，猛然從長椅上站起來，氣勢洶洶走向那群小孩，“你們都給我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