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園。

臨近放學，小家伙們都坐不住，在自己的位置上朝外面張望。

林唯一趴在桌子上，側頭看著自己的同桌。

是一個長得非常漂亮的小男生，眉眼精致，右眼下面長了一顆淚痣，垂眸的時候給人一種破碎感。

對，就是破碎感。

“姜堰，你能不能和我說句話，我好無聊?！?

她這位同桌是個很奇怪的小孩，總是板著一張臉，冷冰冰的，下課做活動的時候從來不會主動和大家一起玩，始終站在見不到陽光的角落里，可看向他們時眼睛里又會透出向往。

好奇怪，明明也想和大家一起玩，為什么要裝成不冷漠的樣子呢？

他越是這樣，她越是想和他說話。

姜堰掃了她一眼，并未說話，只把玩著手里的東西，在林唯一又往前湊的時候把手里的東西拍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白嫩的手掌拿開，綠色的蟲子扭動著身體趴在桌面上。

他所期待的尖叫聲并沒有響起。

林唯一用白嫩的指尖捏起蟲子，欣賞著蟲子在指尖扭動的樣子，鼻頭皺起，滿不在乎：“姜堰，你該不會是想拿這個東西嚇我吧？”

姜堰冰冷臉上有縫隙裂開，漆黑的眼珠上下把林唯一打量一遍，聲音緩慢：“你不怕嗎？”

話音落下，他們前座的小女孩正好回頭，看清楚林唯一手上的蟲子，尖叫一聲，彈出去好幾米遠。

姜堰撇嘴。

這才是正常女孩的反應。

眼看著老師快步走過來，姜堰連忙把蟲子搶回來放進文具盒里。

“怎么了？”老師問。

姜堰攥著文具盒，緊抿著唇角，神情透著緊張。

“有蟲子?！?

“沒什么，是她看錯了。”

女孩和林唯一的聲音同時響起。

林唯一睜著無辜的眼睛看向老師。

她模樣白凈，活潑可愛，此時水汪汪的眼睛瞪大，很是無辜。

而且，她白嫩的掌心還放著一塊綠色的橡皮泥。

“我剛才在玩橡皮泥，可能是她看錯了?！?

等老師離開，姜堰握著文具盒的手才松開，身子依然緊繃著。

“這種蟲子沒意思?！绷治ㄒ辉俅螠惿先?，“你玩過蛇嗎？”

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比劃著：“這么粗，這么長，身上涼涼的?！?

“離我遠點！”姜堰把林唯一推遠，白凈的臉蛋上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冷冷看著她：“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林唯一吐了吐舌頭，卻也沒有再貼上來，扭頭去找其他小朋友說話。

姜堰緊繃的肩膀瞬間塌下去，低垂著眼眸，余光卻忍不住看向林唯一的方向。

放學后，林唯一收拾好東西蹦蹦跳跳朝門口走去。

“林唯一?！?

身后有人喊了一聲。

林唯一回頭，剛才被蟲子嚇到的小女孩小跑過來，站在她面前，板著小臉道：“你以后離姜堰遠一點，他是小三的兒子，他和他媽媽一樣是個壞人，小心他欺負你。”

年紀小小的孩子或許不知道什么叫小三，卻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詞匯，明晃晃的把惡意和懵懂通過他們并不了解的字眼說出來。

“他以前都怎么欺負你？放蟲子？”林唯一嗤笑，“那是你們膽子小。”

明亮的眼眸看向小女孩的身后，“他也沒有把蟲子故意放在很顯眼的地方，今天也是一直一個人，他到底怎么欺負你們的？”

“你不信就算了！”小女孩惱怒跺腳。

“我媽咪說過，比起喜歡自己玩的小孩，那種背后說別人壞話的小孩更讓人討厭！”林唯一朝著小女孩做了一個鬼臉。

小女孩再次跺腳，瞪了林唯一一眼，不滿離開。

林唯一聳肩。

對不起啦媽咪，大人說的話比較管用。

她對姜堰咧嘴一笑：“雖然你拿蟲子嚇我，但我知道你只是不喜歡我和你說話，你不是壞人。”

姜堰暗淡的眼睛亮起光，可身側的拳頭卻握緊，欲言又止。

“唯一，回家啦！”

聽到媽咪的聲音，林唯一扭頭小跑幾步，撲進林玖兒的懷中，小臉在她懷中蹭了蹭：“媽咪，你怎么才來？”

“不好意思哦，路上堵車，遲到了一小會兒?！绷志羶喊雅畠呼W角的碎發別到耳后，聲音溫柔：“今天在幼兒園有沒有發聲什么有趣的事情？”

林唯一手舞足蹈的講述，白嫩的小臉生動漂亮。

姜堰呆呆地看了一會兒，低垂著頭離開。

幼兒園離家并不遠，母女兩人手牽著手慢悠悠走在路上。

林唯一一蹦一跳，踩著落葉，每次踩中，都會發出銀鈴般的笑容。

林玖兒跟在她身后，目光不曾在她身上挪開分毫，唇角笑容始終不減。

女兒就像是小太陽一般，溫暖了她的生活。

經過一個巷子口，林唯一又折返，小手攥著林玖兒的手，另一只手指著巷子深處：“媽咪，你看。”

順著林唯一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群一年級摸樣的小孩正圍著一個小男孩拳打腳踢。

小男孩奮力反抗，可惜雙拳難敵四手，被推倒在地。

即使這樣，小男孩也沒有放棄，赤紅著眼睛反抗，掙扎，像是一只被困在牢籠里的野獸。

“媽咪，你救救他，好不好？他是我同桌?！绷治ㄒ恢钡脑谠靥?。

她有心想要上前，但敵眾我寡。

何況，有媽咪在，她要做乖乖寶貝！

“你們在干什么？”林玖兒喊了一聲。

聞聲，孩子們很快就散去。

林唯一小跑過去把姜堰扶起來，關切詢問：“你沒事吧？”

“小朋友，阿姨是醫生，有沒有哪里受傷，告訴阿姨好嗎？”林玖兒走到姜堰面前，蹲下身詢問。

看清楚姜堰面容的剎那，她驚訝于男孩精致漂亮的容顏。

難怪女兒會這么著急。

她家這寶貝，是個妥妥的顏控。

“我沒事，謝謝阿姨?！?

姜堰撐著身子站起來，抬手隨便抹了一把臉上的臟污，小臉平靜，似乎對這種情況已經習以為常。

“那群小孩不知道什么時候還會回來，我和媽咪一起送你回家吧！”

“不需要?！彼活I情的甩開林唯一的手，徑直離開，一瘸一拐的背影透著倔強。

“姜堰，你不知好歹。”林唯一大喊，小臉紅撲撲的。

姜堰置若罔聞，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