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冥冥,綠葉上沾著晨露,冬日里清晨的日光照過來一絲溫暖。
沈清衣著單薄發愣的坐在臺階上,在不知覺中,已然過了足足半月了,手臂的傷口已然愈合。
在這的半月里,她時常跟著阿川上山采藥,一起給給柳葉兒熬藥,時不時去后山摘果子。
阿川還教她用彈弓狩獵。
他們之間日漸熟悉,卻不得不面臨分別,如果沈清不知道娘親身上中了毒,也許她會想著一輩子待在這里。
看山川河流,摘滿山的野花野果,雖平淡卻歲月靜好,不去想那些仇恨,就這樣有娘親和阿川在旁。
但這不可能。
這只是她的逃避,可她不能逃避。
阿川不知何時也坐在了她的身側。
她問他“其實我一直想知道,你為什么救我嗎”
這句話沈清一直想問,她不明白他們此前素不相識沒有任何交集,他為何要救她與水火之中。
阿川坐在臺階上,眼里有了一絲情緒。
“我并非是在救你,而是在救我自己”阿川垂著頭低眸,他看上去是那么的凄涼。
沈清的眼神流轉停留在阿川的臉上,他臉上的傷痕,現在愈合了許多,只能看到淺淺的一條疤。
原本是少年意氣風發的年紀卻受了這么多傷,他是如何從那么可怕的地方逃出來,她不敢想。
她的心里有股沒由來的心疼“你是怎么在蠻族人手里救我和我娘回來的”
“我殺了他們…”
沈清不可置信的看向阿川,她不敢相信,這般年紀,卻膽量如此。
他像是如釋重負,半仰在臺階上,慵懶的用胳膊枕著頭,沐浴著照下來的絲絲陽光,嘴角扯出一個微笑的弧度。
“你就不怕死嗎?”
“死有何懼,本來就不過是條孤魂野鬼而已”阿川風輕云淡的說。
沈清憐憫看向阿川,鄭重的說“你同我和阿娘一起去江南吧,我娘跟我說江南有個神醫,什么病都可以治好”
阿川聽聞只是緘默,他看向一旁,眼睛又忍不住瞟向沈清。
他似乎從來沒有仔細瞧過眼前這個少女。
少女穿著他的黑色的衣衫,寬大的衣衫將她忖得越發的秀氣,膚如凝脂,她的眼眸清澈又干凈,五官精致又不失可愛。
她似乎很適合黑色。
阿川的眼里流露出不經人察覺的悸動,但很快就消失殆盡。
他還有未完成的事。
前路茫茫,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走的這條路是否會通向地獄,他的命本身就是爛命一條,他哪里敢與人有牽扯。
想到此處,阿川起身獨自走進屋子里。
沈清望著他的背影沉默了許久,直到柳葉兒收拾好了行李,從馬蓬里牽出事先備好的馬。
沈清還木納的站在原處,一動不動的看著木屋內。
柳葉兒也看出沈清的不舍,她先是朝著門口跪拜,隨后看著屋子里大喊一聲“謝過救命恩人,望后會有期”
沈清背上柳葉兒遞過的行囊,在柳葉兒的攙扶下躍上馬車,她頻頻回頭,心里盼望著再見一眼阿川。
她不知道這一別,往后還能否再見面。
但她會一直記得這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