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閣擂臺上,空氣仿佛凝固。
臺下,數(shù)十雙眼睛一眨不眨,死死鎖住臺上翻騰的身影。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錯過那決定勝負的一瞬......
“砰!——”
“砰!——”
伴隨金鐵般轟鳴,李元青飽提元氣的一拳,徑直命中譚昊右腿內(nèi)側(cè)的發(fā)力節(jié)點。
兩者碰撞,爆發(fā)沖擊,席卷四方。
“噔噔噔噔噔......”
譚昊如遭猛擊,完全無法穩(wěn)住身形,接連倒退出十數(shù)步,,最終才踉蹌著勉強站定。
他臉色瞬間煞白如紙,右腿劇烈顫抖,幾乎無法支撐體重,豆大的冷汗從額頭滾落。
李元青卻是安然立足,紋絲未動。
“好厲害!——”
觀摩席上,有修士忍不住驚呼,贊賞之情,溢于言表。
譚昊的攻勢凌厲非常,莫測難辨,李元青卻能以守代攻,巧妙避開,順勢尋覓破綻。
這份臨危不亂的心境,怕不是尋常修士能夠達到的......
“道友,還要繼續(xù)么?”
擊退譚昊后,李元青并未乘勝追擊,反而雙手悠然負于背后,目光平靜地看向?qū)Ψ剑Z氣平淡,卻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從容。
譚昊胸口憋悶欲炸,右腿那深入骨髓的劇痛和經(jīng)脈寸斷般的灼燒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
對方不僅實戰(zhàn)經(jīng)驗遠勝于他,方才那一拳蘊含的巧勁,更是直接摧毀了他最大的依仗!
再打下去?
不過是自取其辱,甚至可能徹底廢掉這條腿,斷送道途……
沉默在擂臺上蔓延。
譚昊臉上神色變幻,不甘、屈辱、挫敗交織,最終都化為一聲無奈的嘆息。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朝著李元青鄭重地拱了拱手:
“不必再斗...技不如人,在下認輸!”
聲音低沉卻清晰,宣告著結(jié)束。
他不再猶豫,干脆利落地轉(zhuǎn)身,步履微顯蹣跚地走下擂臺。
背影透著幾分落寞,卻也有一絲及時止損的清醒——
再打下去,三招之內(nèi),他必敗無疑,那時恐怕連這份體面都難以保全。
“恭喜‘陸道友’擊敗層主,獲取晉升資格。”
就在譚昊身影消失在通道口時,斗閣上空傳來一個溫婉悅耳的女聲,清晰地回蕩在每個人耳邊,“依斗閣規(guī)例,道友將獲得此前所有累積挑戰(zhàn)獎勵。”
“自此刻起,道友可選擇接任本層層主之位,或使用晉升資格,繼續(xù)向上挑戰(zhàn)更高層主——”
話音未落,一道柔和卻迅疾的靈光自穹頂射下,精準地沒入李元青‘銀龍令’內(nèi)。
“一千點黃龍點數(shù)......”
前一百層的獎勵確實不算豐厚,但擊敗層主帶來的最大好處,是獲得了在這黃龍斗閣內(nèi)的居住權(quán)——仙居舍。
這意味著省去了大筆的住宿開銷,而且只要持續(xù)向上挑戰(zhàn),保持勝績。
黃龍點數(shù)的積累速度,自然會越來越快......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李元青心中已有定計。
他目光掃過喧囂的觀戰(zhàn)區(qū)域,帶著趙真離開斗閣。
......
外城,仙羽樓。
臨窗雅座,靈茶氤氳著沁人心脾的清香。
“李道友方才在斗閣的比斗,張某已在殿內(nèi)棱鏡中領(lǐng)略過了。”
坐在李元青對面的,是一位劍眉星目、俊逸非凡的年輕修士。
他一身不起眼的灰袍,長發(fā)束起,面容白凈,不帶半點煙火氣。
腰間,同樣懸掛著一枚銀光流轉(zhuǎn)的‘銀龍令’。
此人,正是——張凌云
他與李元青相同,皆是已成功挑戰(zhàn)層主,獲得晉升資格的修士。
因那靈溪天驕‘白小輝’關(guān)乎‘玄陽古地’的邀約試煉,二人都將登頂黃龍斗閣三百層作為首要目標。
“果真是料敵機先,破綻尋隙妙到毫巔。”張凌云舉杯示意,語氣真誠,“尤其最后那一拳,截脈斷流,分寸拿捏得令人嘆服。”
“張兄謬贊了。”李元青端起靈茶,淺啜一口,笑著回應(yīng),“在下幼時雖于趙國內(nèi)習得些許江湖把式,根基粗淺,論及武學造詣,豈能與張兄相提并論?”
他這話前半句自是謙辭,但后半句卻無夸大。
對于張凌云在斗閣中的表現(xiàn),他長期關(guān)注。
或許是救妹心切,張凌云每一戰(zhàn)都力求速勝,出手看似雷霆萬鈞,氣勢迫人,不留余地,往往數(shù)招之內(nèi)便奠定勝局。
但令人驚異的是,其對手雖敗,卻極少遭受難以恢復的重創(chuàng)。
這份在實力下依舊能精準掌控,收發(fā)由心的精妙控力,正是李元青自覺難以企及之處。
二人若在擂臺上相遇,必將是場勝負難料,極其耗費心力的鏖戰(zhàn)......
“故此,在下真心祈愿,之后莫要在斗閣中過早遇上張兄才是。”
“李道友此言,亦是張某心中所慮。”張凌云點點頭,目光坦誠而凝重,修長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
“只是......”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重與決絕,“秘境之行...關(guān)乎家妹生死存亡。”
“倘...倘若真有那日,你我終須在斗閣中一決高下,為爭那登頂之機...張某必會傾盡全力,絕無保留!”
“還望李道友...體諒此中苦衷!”
在他心中,李元青是曾并肩對抗妖王,值得敬重的同道,更是未來可能共赴玄陽秘境的同伴。
然而,妹妹那飽受‘三陽絕脈體’折磨的蒼白面容,是他心中無法割舍的執(zhí)念。
為了那線生機,他別無選擇,只能全力以赴。
“張兄實在多慮了。”見對方神情肅然,李元青收斂了笑容,語氣也帶上幾分鄭重,“性命攸關(guān),情有可原。真有那日,在下定當理解張兄所為。”
他話語真誠,內(nèi)心卻保持著對白小輝的警惕。
他不像張凌云那般已至‘病急亂投醫(yī)’的境地。
通過黃龍斗閣賺取黃龍點數(shù),兌換靈石,參與半年后更為重要的黃龍大會,這才是他當前的重中之重。
況且,若真能在不損害自身根本利益的情況下,順勢賣張凌云一個人情,或許在未來莫測的秘境之行中,會是一份意想不到的助力......
這些思量在李元青心中快速閃過,他面上卻未露分毫,舉杯相邀,將話題引開,與張凌云繼續(xù)閑談些斗閣見聞與修行心得。
......
夜色如墨,亥時時分。
外城西區(qū),小竹軒。
小院內(nèi),月色被薄云暈染得朦朧不清,只余下清冷的光輝灑落。
李元青盤膝端坐于院中石臺之上,周身肌膚下隱有微弱的燦金色光芒流淌,如同熔巖在暗河涌動,發(fā)出低沉的嗡鳴。
每一次呼吸都帶動著強健的心跳,磅礴的氣血在體內(nèi)奔涌沖刷,淬煉著筋骨。
“《金陽鍛骨功》第一層瓶頸已至。”
感受著體內(nèi)那如同被無形壁壘阻擋,洶涌卻無法更進一步的氣血洪流,李元青緩緩睜開雙眸,眼中金芒一閃而逝。
他低聲自語,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是時候了...以‘凝骨丹’固本,‘清心符’鎮(zhèn)脈,沖破此關(guān)!”
念及此,李元青果斷收斂功法,將儲物戒中的丹材、上等符紙一一取出。
他指尖靈光微閃,一尊小巧古樸,散發(fā)清心藥韻的青銅丹爐憑空出現(xiàn),穩(wěn)穩(wěn)落在石臺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