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

程屠對著那弟子揮揮手，待他走遠，這才拱手俯身，側目對著洛川說道：“圣子，上次你讓老夫找的滄海畫卷，尋到了。”

這也是大長老計劃的一環，既然這家伙不上套親征東域的話，那就讓他死在宗門之中！

也算塵歸塵，土歸土了。

還省得將他的尸首葬于他鄉。

只要四長老施計引誘圣子過去，一切就能按照他們預料的發展。

“哦？”

“本圣子有讓你找過這東西嗎？”

或許找過吧，洛川不太記得了，以前很喜歡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就讓負責收羅寶貝的三長老留意。

距今時間太久，已經忘卻有這回事了。

“圣子果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這滄海畫卷當初城中傳的沸沸揚揚，由已經仙逝的畫圣所作，已然是有價無市。”

“辛得我峰下弟子外出歷練，這才將流逝在外的寶貝找到，特此獻上來。”

“既是圣子想要，老夫打算成人之美了！”

程屠滿臉誠懇，和那一攤狠肉很難搭邊，任誰看了不得說一句，哥我信你！

看到這樣，洛川也難免有些動容，沒想到四長老這么聽話，自己都記不得的事情，他還記得。

好人一生平安。

“洛川謝過四長老?！?

“不敢不敢，還請圣子隨老夫去看看?！?

想來沒什么事，洛川便答應了。

兩人并行，目標靈寶峰。

所過之處，弟子們皆注目，凝眉，低聲喃喃。

圣子不是和所有長老都格格不入么，今日這是鬧的哪一出？

片刻之后，兩人乘風而起，立于劍上，直奔收寶殿而去。

“四長老，你峰下弟子，怎么不見了？”

目光下眺，只見這靈寶峰竟然一個弟子都沒有，就連平時灑掃的雜役也不見蹤影。

難不成奉命下山搶劫去了？

聞言，程屠的神情略顯僵硬。

大師兄只說把峰下弟子支開，以免壞了他們的大事，卻沒想過此景太怪，難免惹人懷疑。

“回圣子，這群弟子平日里嚷著歷練，老夫便讓座下大弟子帶著他們進黑鷹谷去了?！?

“哦？”

“就連雜役也去？”

“這倒沒有，可能到什么去也，老夫這就將他們喊來，治他們逐出天淵之罪?！?

洛川瞇著眼睛，往雜役府觀量。

自打剛剛有了道體，視力出奇的好，百米開外的蚊蠅也看清楚。

這雜役府自然不在話下，門房大敞，幾名弟子橫躺于炕，搖著蒲扇，好不快活。

“不用了，不會偷懶的咸魚不是好咸魚?！?

洛川回想到上輩子當社畜的時候，九九七不說，加班還沒見到半顆子，可謂憋屈到了極點。

現在當上領導，體恤民情，讓他們偷偷懶怎么了？

程屠見圣子沒有懷疑，暗松口氣，懸著的心跟著放下。

眼看快到殿門，嘴角揚起。

圣子終于，要隕落了。

“吱呀！”

殿門大開，里頭珠光寶氣，彰顯華貴。

各種奇珍異寶，整齊羅列在木匣之中。高堂之上，更是輝光灼灼，透明寶箱中，一副畫嵌在里頭。

只是一眼，都能看出畫像不凡。

看到圖上猙獰的兇獸，洛川想起來了，確實有這么回事。

當初游歷北城，見每家每戶門上貼有兇獸，猙獰無比，其貌雖丑。

問其緣由，卻說這是城中帶來福澤的祥獸。

其源頭出于畫圣親筆《滄海畫卷》能否窺得一絲絲祥瑞，全靠運氣。

不然，洛川也不會惦記這幅畫卷了。

“圣子，還請你往前鑒閱?！?

兀的，程屠先是躍至抬前，將那幅畫高高捧起。

全神貫注，劍眉緊鎖，往右看卻，眉頭微微舒展，再移動畫像時，滿目春風。

“妙哉，實在是妙哉！”

“喲，四長老，你還會品畫呢？”

“略懂，略懂，圣子怎么還不前來，這兇獸栩栩如生，仿佛活過來一樣。”

洛川聞言，腳下一點，往那高堂落去。

果真！

只此一眼，便被深深吸引，圖中鳥獸，可道天成。

不知名異獸頭戴麟角，其面似駝，眼似兔，耳似牛，爪似鷹；四肢虬結，蒼蠻有勁。

仿佛下一秒，便能從潺潺流水中，躍出畫來。

繼續偏移，是些靈動小魚，藏于荷葉之中，匿于濁水之下……

“圣子，你看這！”

順著四長老手指的方向，忽然間，圖窮匕見，一道寒光驚來，至射圣子眉心。

“怎么會？”

此時，程屠看著那被圣子一把掐住的手，眼中錯愕，難以相信他是如何反應過來的。

堂堂四長老，可不是那些平庸之輩，靠著一套兇狠毒辣的排云功，愣是潰敗大部分同僚，一步步邁過天淵門檻，爬上長老之位。

洛川雖貴為圣子，卻只有本我之境，圣人境雷霆出手，且手段匿于圖畫之下。

咫尺之間，短短片刻，他憑什么做出反應？

“四長老啊四長老，你擱這玩荊軻刺秦王，圖窮匕現呢，也太嫩了點。”

洛川眼神冰冷如鐵，話里話外滿是對四長老的鄙夷。

畫是真的，雜役弟子偷懶也是真的。

問題就在于四長老太殷勤了點，平日里本就不對付，哪怕有心交好，完全可讓弟子傳達。

哪有親自上門，怕你不去，還趕趟催的？

行，就算你四長老腦洞大開，心甘情愿臣服，拉下面子，親自登門相邀。

但你他么做戲好歹做全套點，燭光之下，畫像于上，又有些透光。

真當本圣子眼瞎，看不到畫像下那短劍輪廓虛影移動是吧？

程屠可不懂什么荊軻秦王，只知道事已暴露，沒有回頭于地。

“既然如此，那就請圣子赴死吧！”

猛地將短刃抽回，別腳又跨，朝圣子胸口拍出一掌。

洛川可不敢大意，自己雖有古凰圣體，卻無鋼鐵之軀，被打到會很疼的。

將天淵劍握在手中，往背后一斬，借著力道往后翻飛出去。

可惜那一掌距離太近，威勢又猛，洛川還是被狠狠擊中，猛地砸在殿門上。

觸發門上閉合的法陣，倒將他擋了下來。

“艸”

感覺到喉中一甜，洛川伸手一抹，盡是淤血。

圣人境，還是強！

哪怕洛川衣物中藏有風靈子給的中階上品寶衣，卻還是讓五臟六腑受了重傷。

“洛川啊洛川，下輩子不要在當什么圣子了，惹人生厭！”

“這殿中被老夫布下先天陣法，隔絕一切召喚法寶，你那幾個尸傀幫不了你了?！?

“安心上路吧?！?

洛川調整內息，將那尸傀靈匙握在手里。

“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