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那天我剛過18歲生日。
正式步入成年人的行列,是個學(xué)習(xí)和感悟社會的大好年華。可是天不遂人愿,老天總要不合時宜的和你開個玩笑。
車禍,昏迷了一個星期。
醒來時躺在床上,除了眼睛我的任何部位都不能動,還好,我還有我的思想。
父親在十字街的盡頭經(jīng)營著一家壽衣店,做這一行都說是賺死人錢,不吉利,父親從未和我多說,我自幼也沒有接觸,也像是被詛咒一般,我們家?guī)状鷨蝹鳎轿疫@里出了事。還好,命保住了。父親本就是沉默寡言老實本分的人,自打我出了事,他更像是得了大病一般,深居簡出,經(jīng)常緊閉房門,在我耳邊自言自語著什么,由于我身體機能下降嚴(yán)重,所以一直處于半昏迷狀態(tài),昏迷過去不知道過多久才會醒來,父親說些什么我大多也是聽不清,不過能感受到他的情緒,有時驚喜,有時哀怨。
這天,父親又來到我的床前,低頭念叨著什么,我迷迷糊糊的聽著,末了在我耳邊低語:“兒啊,是誰對我們家有如此深仇大恨,非要你的命不可?”
我得命?是說我出車禍不是意外?
是啊,我記得出事那天學(xué)校考試結(jié)束,我騎著自行車往家趕,轉(zhuǎn)過彎就是十字街,印象里右側(cè)極速駛來一輛黑色的轎車,司機是誰我已來不及看清便昏死過去。那是一段極窄的巷子,按道理不應(yīng)該有轎車駛過的。再說十字街是個古城老街,臨街的店鋪都是些雜貨鋪,五金店,沒有多少游客會來這里。
聽完父親的疑問,我倒是心里一涼,難道有人要害我?
父親在我旁邊難過的哭了起來,我此刻理解父親的感受,我是家中獨子,正值青春,卻遭遇如此意外,現(xiàn)在我這樣,讓老父親后半生該如何是好?
父親擦干眼淚,準(zhǔn)備起身時不曾想碰到了桌上的水杯,水撒了一地。父親著急的去拿拖把,這時窗外狂風(fēng)驟起,桌椅不停晃動,勁風(fēng)吹過竟把我掀翻在地!地上水的倒影讓我看到了一張慘白的臉。
準(zhǔn)確的說,那是一張紙糊的臉。
“呀!”父親驚呼一聲,慌張著將我“提”了起來。父親仔細(xì)查看我的“身體”確認(rèn)沒有被浸濕后,又把我放回床上。我一直盯著他,想問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為什么是紙人?!
父親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我的眼球擺動,他驚喜的呼喊:“小飛?小飛?聽到爹說話了嗎?”說著他用手指頭在我眼睛面前筆畫,我會意著順著他的手指轉(zhuǎn)動眼睛。
“嗨呀!!成了!沒想到這事真成了啊!”父親欣喜若狂!他轉(zhuǎn)身在衣柜中拿出一個木匣,木匣里放著的是一本古書,那本書我認(rèn)識,父親只是說爺爺留下來的,從不讓我碰,現(xiàn)在我明白了,里面應(yīng)該是記錄了某些神秘古學(xué),或是捉鬼畫符之類的東西。
“以前啊,你爺爺還跟我說讓我燒了這書,誰成想真派上用場了!小飛啊,你別害怕,聽爹說,你現(xiàn)在雖然身體動不了,但是你魂魄未散,爹按照書上記載的,為你設(shè)壇做法,借紙還魂!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成第一步了!”
我聽完轉(zhuǎn)轉(zhuǎn)眼球,表示已懂。
“接下來我還要為你擺下星宿陣法,讓你附身肉體,這樣你即可復(fù)活了!”父親不斷的翻看古書,顯然他并沒有搞懂星宿陣法怎么擺,還在學(xué)習(xí)階段。說著父親又長嘆一口氣“這書到用時方恨少,年輕的時候也沒好好學(xué),有的字也不認(rèn)識,很多地方咱也看不懂啊……”
我又轉(zhuǎn)轉(zhuǎn)眼球,表示寬慰,可是我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能希望父親明白我的意圖。
其實我心里還沒有完全接受現(xiàn)在的情況,我是死了嗎?冤魂未散?所以我現(xiàn)在是鬼嗎?
這時,門外傳來隔壁雜貨鋪老板的聲音:“老高!在家嗎?”
父親聽到呼喊擦擦眼淚,高聲回道:“哎!寶柱啊?來了來了!”
父親簡單整理一番,又把古書放回原處,對我說道:“你柱子叔,應(yīng)該事辦妥了,我去看看。”說完父親轉(zhuǎn)身離開。
柱子叔是我們的老鄰居,我們搬到十字街沒多久,柱子叔的雜貨鋪就開起來了,因為同鄉(xiāng)的緣故,和父親走的格外熟絡(luò),兩人也是無話不談,是父親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也是不介意我們家的人。
父親和柱子叔在門廳交談許久,不一會送走了他,父親走了進(jìn)來對我說:“小飛啊,爹想好了,今天晚上趁著街上人少,爹帶你去個地方!你好生歇著,我去收拾一下。”看著父親走出房門,我又體力不支昏死了過去。
等我醒來時已經(jīng)是深夜,漆黑的夜色籠罩著大地,月光只有星星點點灑在醫(yī)院的墻壁上,大門口的招牌寫著:大窯縣人民醫(yī)院,這家醫(yī)院我并沒有來過,但是大窯縣我倒是很熟,那是很小的時候,我天生膽小,家里又干著壽衣店,有時候父親忙不開就會帶上我做買賣,一來二去總會染上說不清道不明的邪祟,經(jīng)常高燒不退,到醫(yī)院看也不是感冒發(fā)燒,也不是炎癥,有經(jīng)驗的老醫(yī)生總會和我父親耳語兩句:要不你去大窯看看。
大窯縣這個名字是后來才有的,當(dāng)?shù)厝说恼f法是明朝時期有個大官的墓地在這里,墓地的龐大驚駭世俗,有好幾個墓葬群,周邊的人紛紛跑到這里來盜墓,確實挖出不少寶貝。改革開放以后這批人又乘著東風(fēng)興盛起來,他們化身成為投資人,承包商,在這里興建磚廠、窯廠,大興土木,各處挖坑,一邊盜墓,一邊用挖出的土制成方磚賣出,久而久之,這里就被稱為大窯縣了。來到新世紀(jì)以后,大窯縣不見承包商不見盜墓賊,因為污染問題,各種窯廠也倒閉拆除了,不過當(dāng)?shù)貐s留下來一批特殊人才,這類人才專治疑難雜癥,什么跌打正骨,安胎壯陽不在話下,而且最厲害的是懂風(fēng)水,會號脈。像我這種最容易沾染不干凈的東西,但凡有點癥狀,父親總會帶我到這里,找一家“神醫(yī)”,號號脈,回家出一身汗,第二天起來什么事都沒有了。
就在我好奇為什么來人民醫(yī)院的時候,父親已經(jīng)摸到了墻根底下,我注意到我的“身子”被床單緊緊包裹著,只留著眼睛露在外邊。父親見四下無人,打開窗戶“提”著我就飛躍進(jìn)去!我不禁感嘆,父親中年有我,現(xiàn)今已是快六十的歲數(shù),能有這身手也是嘆為觀止!
醫(yī)院走廊里有幾個診室還亮著燈,應(yīng)該是有值班人員在,父親顯然是先前探過路,他七拐八拐繞過值班室就走到了位于負(fù)一樓的最深處,走廊盡頭有個診室,黑著燈,門口的牌子在微弱的燈光下讓我看清了上面的字—太平間。
我只能瞪大眼睛表達(dá)我的驚恐!為什么要來這里!
父親輕輕推開門鉆了進(jìn)去,為了看清,他拿出一個小手電照亮,和我解釋道:“寶柱跟我說,他親戚的兒子因為處對象散伙了,自己在家喝農(nóng)藥自殺,醫(yī)院沒搶救過來,今天過世了,就在這里面,按照他們的習(xí)俗停尸三天,托我做些紙人,要下葬的時候燒。”
進(jìn)去后,通過燈光看清了,有兩張桌子,上面一臺電腦和一些文件,慢慢的摸索著再往里走有一個大門,這里面應(yīng)該就是停尸的地方了。
父親推動大門時發(fā)出“滋啦”的響聲,這種響聲扣人心弦,仿佛推開的是另外一個世界,換一個角度想,是的。里面的東西已經(jīng)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了。
父親小心的將我放置墻邊,他將燈光打亮,這是一間縱深長的房間,墻壁兩側(cè)各有通頂?shù)摹氨瘛保糜谕7攀w。父親從隨身的包里恭敬的拿出紙錢,隨后跪在地上念念有詞:“諸位大叔嫂子,弟子拜上清門下,今日為我兒求得肉身,討擾各位,他日燒金山銀山三座答謝!”說完父親點燃紙錢,叩首三次。
擺完后,父親便起身尋找起來,柜門打開后,里面豎著停放了遺體數(shù)具,各個遺體旁都有標(biāo)簽,上面寫著死者姓名。再打開了兩個柜門尋找后,父親凝重的低語:“找到了,王磊,23歲。哎。。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啊!怎么就想不開哪。”
父親正準(zhǔn)備搭手抱下來,值班室的門突然“滋啦”的響動了一聲。父親當(dāng)下停止動作,關(guān)掉手電。片刻,門外又響起了皮鞋摩擦瓷磚地板的聲音,“呱嗒…呱嗒…”
那腳步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走到門口腳步停了。正當(dāng)父親嚇得躲在門口,大氣不敢喘的時候。
“什么味道?”門后竟然傳出一個老年人的聲音。
父親長出一口氣,是人!隨后又想到,深更半夜跑到太平間,還帶了個紙人,這被發(fā)現(xiàn)了不光會把人嚇?biāo)溃瑳]準(zhǔn)還得報警抓起來。父親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門口的老頭顯然沒想走,他果斷推門進(jìn)來,右手迅速摸到電燈開關(guān),“啪!”房間立刻被打亮!門后的“我”和父親暴露在燈光下。那老頭先是被嚇了一大跳,口罩下的嘴巴驚呼:“什么人!!”
父親眼見事情敗露,“提”上我就想奪門而逃!哪知這老頭身手不一般,力氣大的驚人!他反手抓住父親的衣領(lǐng),腳下使了個絆子就把父親撂倒在地,一招擒拿手又扣住手腕。那老頭死死的按住父親,他惡狠狠的說到:“偷尸?快說!什么人!不說我就報警了!”
父親疼得呲牙咧嘴:“唉唉唉,大哥!別報警!有話好好說!你先松開我!我絕對不跑!”
那老頭冷笑一聲:“哼,偷尸的我見多了,抓的也不少,老實點!”
“我是來借用的!你聽我說啊!”
老頭松開父親,轉(zhuǎn)頭間發(fā)現(xiàn)了墻頭的紙人,也就是“我”并沒有被嚇到,而是一愣神,說到:“還帶個假人!你想干什么?!”
父親從地上爬起來,說道:“老大哥,他不是紙人,這是我兒子,說來您可能不信,我兒子的魂魄在這上面!我來這里想借用尸體讓我兒子開口說話,他被人殺害,至今沒有找到兇手!”
老頭聽完自言自語道:“借紙還魂…很多年沒遇到了…”說著他打量起“我”來,他同樣用手指在我眼前擺了擺,我眼球轉(zhuǎn)了兩圈,向他示意,他縮回手,問道:“果然是還魂,你是什么人?”
父親回道:“我是十字街壽衣店的老板,祖上是上清門下弟子,這套法術(shù)是我在古書中求得的!”
老頭一聽來了精神:“哦?!這么說我們還是同門了!”
“同門?老大哥是?”
老頭擺擺手:“年輕的時候?qū)W過些皮毛,現(xiàn)在老了就給人看看太平間,來偷尸的不少,大多數(shù)都是偷器官販賣的,像你借用尸體還魂的倒是頭一個。”老頭說著打量起“我”問道:“你兒子怎么死的?”
“我兒子平時老老實實,是一中的學(xué)生,前年他考完試放學(xué)回家,路過十字街對面的巷子時被車撞死了!可是附近的人都知道,那里面的巷子是不可能開進(jìn)去車的,我覺得死因另有隱情,現(xiàn)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我兒子開口說話,親口告訴我當(dāng)時的情況!”
老頭點點頭,問道:“你有什么仇家嗎?”
“我沒有仇家,十字街的領(lǐng)里街坊都很好,小時候我隨父親從南方躲饑荒,逃難來的,靠著祖上的手藝,開了壽衣店,直到父親走后我接手,一直做到現(xiàn)在,往來的都是客人,沒有結(jié)下什么恩怨。”
老頭若有所思,良久回道:“這么說,好像是意外。”
“您也覺得是意外?可是出事當(dāng)天周圍的鄰居沒有人看到現(xiàn)場有車出現(xiàn),況且那個巷子根本就開不進(jìn)去車,我趕到時我兒子的尸體已經(jīng)被醫(yī)院拉走了!等我到搶救室,已經(jīng)來不及了,是醫(yī)生告訴我我兒子是被車撞死的!我報警后警察多處走訪也說是交通意外,兇手直到今天都沒有找到。”
我在旁邊聽著父親的哭訴,心里有苦確沒法表達(dá),想不到未在床前盡孝,這便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了。
老頭說到:“如果你兒子能開口說話,告訴你當(dāng)時的情況,這就清楚了!”
“是呀!所以我才偷尸的!”
“好!這事我?guī)湍悖∵€你一個真相!”
“真的嗎!您知道該怎么做嗎?”父親連忙詢問。
老頭成竹在胸,淡然說道:“你我同出一門,同門落難我沒有不幫的道理。另外聽你所說此事的確蹊蹺,我便幫你請祖師爺社壇做法,還你事情真相!”
父親緊緊的握住老頭的手,激動的說著感謝的話。
老頭臉色一正,說道:“我們按照祖訓(xùn),未受職弟子不可干預(yù)做法,另外尸體用完即還,下葬之日為死者超度以示尊重!”
父親喜極而泣“全聽您指派,老大哥,怎么稱呼您?”
老頭摘下口罩,露出全貌,濃眉怒目,嘴角有一道淡淡的疤痕:“茅山,李治!”
眼見天快亮了,李治催促父親:“快把肉身卸下,我們就地做法!”
父親點頭允諾,從隨身包里拿出事先準(zhǔn)備的朱砂黃紙和銅錢白燭。
李治清點一番后說道:“我在醫(yī)院值班,家伙都在家里,不過你備用的東西倒是齊全,你知道接下來要做什么吧?”
父親點點頭:“星宿陣,書上這么寫的。”
李治說道:“不錯,是星宿陣,此陣對應(yīng)天上星辰,做得移形換影,借尸還魂。師弟,你道行淺薄,在一旁看著就好。”
父親稱是,只見他把逝者王磊擺到地板左側(cè),又把“我”對應(yīng)放置右側(cè)后便推到一旁。
“其他兄弟也出去吧!”李治莫名說了一句。
“我”與父親皆是一愣,還有其他人?
李治嘿嘿一臉邪笑,解釋道:“這可是停尸房,還沒投胎的冤魂都集中在這里,你們未開天眼,看不見也正常。另外,王磊魂魄游蕩在外,三日后,下葬之時他才會找到肉身轉(zhuǎn)世投胎,如果他見不到肉身魂魄不走,就會變成孤魂野鬼危害人間,所以切記,三日內(nèi)一定要歸還肉身!”
說罷,李治撣去浮塵,焚香三柱,畢恭畢敬叩首三次。又拿起銅錢對應(yīng)星辰在地板上依次擺開,而后用毛筆粘起朱砂在黃紙上寫下王磊與“我”的生辰八字,他斷喝一聲,黃紙在手中瞬間燃燒!只見他口中一邊念動咒語,一邊圍繞我倆轉(zhuǎn)圈,我漸漸沉睡過去。
忽而我耳邊傳來李治的聲音:“高飛快醒來,高飛快醒來……”
我聽到呼喚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李治不怒自威的臉,我突然覺得嗓子干澀劇痛,便輕咳兩聲:“咳…我…醒了。”
我能說話了!父親在一旁拉起我得手仔細(xì)查看,說道:“小飛?小飛是你嗎?”
我轉(zhuǎn)動頭部望向一邊,右側(cè)赫然躺著一具紙人,我知道,那曾經(jīng)是我。我激動的回答:“爸,是我。”黑“哈哈哈!成了成了!”父親激動萬分。
“好了!雖然多年未曾擺陣,但是今天這一遭也算沒把祖師爺?shù)墓Ψ蚵湎拢」 崩钪斡盟麖娪辛Φ谋郯虬盐曳隽似饋恚矣忠淮握玖似饋怼?
父親也在一旁,他急切的問道:“小飛!快告訴我,是誰害了你!那天發(fā)生了什么?!”
我神情恍惚努力回憶起那天的事:“我只記得我放學(xué)后,馬上走到十字街的時候,右邊沖出一輛車把我撞倒了,我還記得車是黑色的。”
“是誰撞的你?!”李治問道。
我努力回憶但是毫無印象:“我沒看清,當(dāng)時很突然……”
“你可能剛剛還魂,心魄還沒穩(wěn)定,天要亮了,我看今日暫且回去,待我回去收拾家伙,我們一起到出事地點查看!”李治說罷就要動身。
父親聽完李治的話,攙扶著我就要往門外走,卻被李治攔下:“師弟別急,這兩天就讓高飛在我身邊,假如他的魂魄出竅我還能補救。”
父親沉默一會,回答好。
我可以理解父親的感受,作為一個死去的兒子能開口說話,這本身就是一個神奇的事,況且他還是個父親,當(dāng)然希望在兒子彌留之際多待一會。
“爸,沒事,我跟李伯在一起有個照應(yīng),你先回去!”說罷,我便隨李治出門。走出太平間,我只見走廊中站滿了鬼魂!最近的一個離我只有半米!他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亂糟糟的頭發(fā),空洞的眼神仿佛要把人吞噬,我慌張的別過頭不再看他。
“你能看到他們,是因為你們是同類,都是孤魂野鬼,不過你比他們幸運。”李治說完就帶我穿過走廊。走出醫(yī)院的時候,天空泛起魚肚白,微弱的陽光照射在王磊的軀體上,我不自覺的伸出手看了看,像是睡了很久被叫醒,又好像是癱瘓在床又重新站了起來,此刻我的心情是復(fù)雜的。
李治帶我到停車場開動了他的金杯大面包,坐上車他還開著玩笑說:“小子,你有福,我這車一般只載死人。”過會兒他又遲疑的說道:“理論上你好像也不算活人……”
從大窯到十字街路程不遠(yuǎn),開車一個小時左右就到,一路上李治與我交談甚歡,他說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驚奇的事,我更加不知如何作答,李治只說我有一個負(fù)責(zé)任的好父親,普通家庭遇到這種事可能不會如此堅持,并且承諾一定幫我找到兇手!
到了十字街,李治將車停在路邊,并沒有去事發(fā)現(xiàn)場看看,而是帶我走到了路邊攤吃早飯。
也是,折騰了一晚上,大活人總會感覺到累,而我這也才意識到我的身體是一名服毒自殺的人,下了車?yán)滹L(fēng)一吹,突然覺得身體不適!雖然不知道王磊喝得什么農(nóng)藥,醫(yī)生又進(jìn)行了怎樣的搶救,但我覺得他身上的器官大部分已經(jīng)嚴(yán)重受損,我逐漸感到體力不支,癱坐在椅子上,豆大的汗珠直往外冒。
李治看我的樣子,關(guān)切的問道:“小子,身體不適合你啊?”
“不知道,我想應(yīng)該是農(nóng)藥的作用,我怕堅持不了多久。”
“再堅持一下,現(xiàn)在是早市,等街上人少了,我們?nèi)ツ愠鍪碌牡胤健<偃缗龅秸J(rèn)識王磊的人,我們可就麻煩了。”李治說完從包里掏出一頂帽子扣在我的頭上。
早餐店的鐘表顯示九點鐘,街上人漸漸散去,出早市的店家也收拾完畢,李治起身,問我地點在哪里。
出事的地方叫做斜窄巷,就在十字街的西邊盡頭處,不過這個巷子是斜插進(jìn)來的,怎么看都覺得突兀,十字街,從名字上就能感覺到這是一條正南正北十字形的街道,過去屬于繁華地段,各種分岔路也是在此基礎(chǔ)上修建的,不過這個斜窄巷有人仔細(xì)觀察的話就會感覺格格不入。
“歪門邪道啊……”我?guī)Ю钪巫叩较镒涌冢袊@到。
“是的,不過這里離學(xué)校近,是條近路,所以我上學(xué)放學(xué)都會從這里經(jīng)過。”
“小子,你看這個巷子,處在大路最西側(cè),又縱深極長,昏暗至極。門不對門,縫不對縫。風(fēng)水上可是大忌,如果十字街看成是陰陽地,那這條巷子……。”
“黃泉路……”我接過話茬回道。
李治神秘兮兮的說道:“這個地方的確是個殺人的好地方。”
我聽完又仔細(xì)觀察起來,巷子遍地垃圾,是大多商店的后廚位置,如果不是像我一樣抄近路,正常行人是不會從這里經(jīng)過的。
如果在這里讓一個人消失,輕而易舉,還不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
“可是,這里也過不了車呀。”我將疑問說了出來。
我們倆說著已經(jīng)走到了巷子深處,再往里走是個拐角,可通大路,不過一公里就是學(xué)校,所以我經(jīng)常走這里,不會繞遠(yuǎn)。
“叮……”李治手機收到短信,他低頭看了看,解釋到:“我兒子,和你一樣的年紀(jì),也在上中學(xué),所以我特別明白你爸此時的感受。”
提到父親,我又焦急起來,這個時候父親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到家了吧?由于我們先行的原因,他應(yīng)該收拾完太平間的事跟上來了。
“我?guī)阆然丶遥@個現(xiàn)場看過了,也沒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我說完轉(zhuǎn)身往外走。
李治點點頭,跟著我一起上了他的大金杯。
由于就在街上,面包車剛起步就到了門口,壽衣店常常擺在外面的花圈被父親收了起來,招牌也布滿了灰塵,看來在我出事這一個月,家里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見店門禁閉,就敲了敲門喊到:“爸!開門!”
過了好一會,門開了。
父親沖我點點頭,招手讓我們進(jìn)去。前廳擺滿了紙人花圈,還有些金元寶,是平時供客戶選購的。父親問道:“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嗎?”
李治率先回答:“我認(rèn)為那個巷子風(fēng)水有問題,可能是中了邪祟!”
父親點點頭:“是啊,那個地方風(fēng)水的確不好,很多年了,好像十字街開發(fā)初期,就已經(jīng)有這個巷子了。”
說著,我就跟著父親往里走,李治跟隨其后。繞過前廳就是一個院子,我一走進(jìn)院子里驚呆了!里面竟然放著一口大棺材,漆黑肅穆,讓人不寒而栗,而棺材旁邊站著三個人,我并不認(rèn)識,兩個年輕人和一個年長者,年長者頭戴帽子遮住半張臉,白色的胡須遮住嘴巴,看不全樣貌。
“介紹一下,他們是我的朋友,是來幫忙的。”父親說道。
此時我察覺李治有一絲驚慌,可能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棺材嚇了一跳。
“說說吧,你是怎么把我兒子害死的?”父親突然問道!
時間仿佛凝固一般,我甚至聽到了身后李治心臟的跳動聲。
忽然,我只覺得脖子一麻!瞬間栽倒在地!一雙大腳踩在我得臉上動彈不得。動作太快,我甚至來不及反應(yīng)。不過我掙扎著瞪大眼睛,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在我眼前的,是棺材的一端,從我的角度看,好像是一輛黑色的汽車。而踩在我臉上的正是李治。
“人哪?!”李治問道。
父親仿佛早有預(yù)料,并沒有表現(xiàn)出慌張。站在棺材旁邊的其中一個年輕人,左手將棺材蓋兒掀開,右手從里面提溜出個人扔在地上。那人與我臉對臉,我看清了他的模樣,是柱子叔。
此時他臉上全是淤青,顯然被毆打過,腫脹的半張臉抖動著,嗓子里吊著半口氣,仿佛下一秒就會離開人世。
李治狠狠的往我肚子上踢了一腳!我捂著生疼的肚子打著滾,李治架起我的胳膊,讓我站起身,右手從后身摸出一把彈簧刀,抵在我的脖子上。
“放人……”李治威脅道。
父親皺著眉頭,回答:“你知道,你殺不了他。”
“我能殺他第一次,就能殺他第二次!”李治把刀尖插入我脖頸處,一絲血跡順著刀槽緩緩流出。
我疼得快要暈厥。
“放人。”父親說道。
那年輕人又同樣提溜著柱子叔扔到李治腳下。
李治淡淡看了一眼,說道:“想不到還是低估了你。”
“祖上說過書不能見世,我也沒想到報應(yīng)會遭在我兒子身上。”
“那就把它交出來我替你保管。”李治說道。
“算了算了,不要書了,我們快走。”柱子叔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抓著李治的腿使勁搖晃著。
李治厭惡的一腳將他甩開,罵道:“廢物!要不是你嘴巴不嚴(yán)東西早就到手了!喂,大家都是同門,話我不必多說,東西交出來,放了你兒子。”
“你帶不走了,我已經(jīng)燒了。”父親說道。
“哈哈,那可是祖上的寶貝,上面記載了起死回生甚至是長生之法,你會把它燒了?”
父親從棺材里拿出一小撮燒毀的紙張,說道:“我這輩子活的夠久了,這東西害的我家道中落,我被迫逃到十字街,又青年喪妻,中年喪子,你說我要這東西有什么用?”
李治伸手抓起燒焦的書,顯然已經(jīng)看不清內(nèi)容,就在此時,一直站在父親身邊的老者抬手甩出兩顆石子,一顆精準(zhǔn)打在李治握刀的手,一顆打瞎了他的眼睛!
李治哀嚎一聲,捂著眼睛倒退兩步,我順勢奪過刀,一腳將他踹倒。
那老者將我拉到身后,對李治說:“同門敗類!大窯怎么出了你這么個玩意兒!為了一本破書竟然殺人!我今天就替天行道,廢了你個畜牲!”
李治用僅剩的獨眼看清了老者的模樣,他先是吃驚,緊接著開始求饒:“三叔!三叔我也是受人蠱惑啊,都是他,寶柱,是他告訴我這件事,我才動了歪心思的!你饒了我吧!”
“少廢話!”三叔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甩了過去!他隨后搶過彈簧刀就要上手,卻被父親攔了下來。
“三叔,算了,臟了您老人家的手,他已經(jīng)廢了一只眼,氣數(shù)已盡。”
李治見父親心軟,爬起來就沖出門去!一眨眼不知去向!
“老高,只怕你是放虎歸山,他再來害你,我怕我不會像這次一樣及時了。”
“三叔,請你出山實在逼不得已,我想他也不會再在大窯出現(xiàn)了。”
我見寶柱癱倒在地,像是昏了過去,又發(fā)現(xiàn)在臺階石上有一串鑰匙,就撿起來查看,是李治的車鑰匙,上面還有個掛件很特別,上面寫著什么。
三叔問道:“什么東西?”
我說:“一串鑰匙,C03……?”
大窯縣人民醫(yī)院,太平間,C30。
C30是停尸柜的編號,打開后里面躺著一個大家無比熟悉的人,高飛,也就是我。
我們家祖上是南方有名的“算命先生”,大概曾祖那一輩,將畢生所學(xué)記錄了下來,希望能積福后人,可沒想到泄露天機太多,我們家道中落,代代單傳。
寶柱是父親的同鄉(xiāng),從老家得知有這本奇書后,便順藤摸瓜找到了父親身上,起了歹心,伙同大窯縣的朋友李治,計劃用我的命勾出這本古書的下落。
那天我放學(xué),李治用事先準(zhǔn)備好的棺材將我撞暈,然后用他的靈車把我拉倒了醫(yī)院,塞進(jìn)了停尸柜。
人有七魄三魂,如果突然受到驚嚇就會魂不附體,李治就是利用這一點引誘父親運用古書為我招魂。
寶柱找上門說親戚家的孩子也就是王磊死了,要父親給他做些壽衣、刻碑下葬。可是做壽衣、刻碑有個規(guī)矩,就是家中父親過世要兒子親自上門報生辰八字,同理,兒子不幸,自然是父親上門,怎么都不會讓一個外人上門捎話的。膽大心細(xì)的父親就聯(lián)系了大窯縣早已隱退的老朋友三叔,三叔聽了來龍去脈便猜了個大概,這便帶人來拿下了寶柱,逼他說出事情來龍去脈,自此真相大白。
后來,三叔為我招魂,使我終于附身我的肉體,經(jīng)過這件事,我終于明白了生命的真諦。
三日后,大窯縣墓地。
王磊的葬禮在這里舉行,我為他獻(xiàn)上了花籃,沒有前去鞠躬送行,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希望他到另外一邊過的安詳,不要再被打擾。
2022年6月29日劉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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