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瑞端著一碗藥,走進房中,看著靠坐在床頭發呆的父親,輕聲道:“爹,該吃藥了。”
“嗯。”
姜山回過神來,接過藥喝了下去,把碗遞給了姜瑞。
姜瑞接過空碗,欲言又止的看了父親一眼,轉身往外走去。
“我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你跟吳公子走吧。”
就在這時,姜山開口道。
“爹,你答應了?”姜瑞轉過身來,驚喜的看著父親。
距離上次吳興請大夫為姜山醫治,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姜山運氣不錯,保住了一條命,如今除了身子有點虛外,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姜瑞在父親醒來后,就把吳興替他出氣,請大夫為姜山醫治的事情說了一遍。
姜山聽完后什么都沒說,姜瑞擔心父親的身體也沒感在提。
“我從小就教導你,做人要知恩圖報。吳公子幫了咱們父子,自然要報答。如今我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需要你照顧了。吳公子已經等了好些天了,你跟他去吧。”姜山說道。
姜瑞一愣,說道:“爹你不跟我走么?”
“我要走了,家里的田地怎么辦?”
姜山搖了搖頭,說道:“你不用擔心我,我現在雖然不能進山打獵,靠著家里的幾畝地,也餓不死。”
“爹…”
“好了,不用再勸了。你收拾收拾東西,去找吳公子吧,記得把祖傳的那桿槍帶著。”姜山擺了擺手道。
“姜叔要是這么說,姜瑞我可不敢帶走。”
就在這時,吳興走了進來,拱手道:“我在外面聽到姜叔的話,就直接進來了,冒昧之處還請見諒。”
“咳咳…吳公子言重了。”
姜山撐著身子就想起來,姜瑞上前攙扶著父親。
“姜叔身子沒好,不用多禮。”
吳興連忙上前按住姜山,說道:“姜叔,之前我讓姜瑞打了壽州錄事的公子,因為我的身份,他暫時不敢報復。但我一走,他肯定會報復你。你若留在這,姜瑞又豈能安心跟我走?”
“對啊爹,你跟孩兒一塊走吧。”姜瑞勸道。
“可是我這樣…”
姜山神色有些黯然,他雖然保住一條命,但是也知道自己身體不比以前,只是一個拖累。
留在下河村,還能自力更生,去了汴京他什么都干不了。
“姜叔,我在揚州有個茶園,這次回去正好要路過那邊,不如你去茶園那邊幫我種茶采茶,總比你在這種田輕松些。”吳興說道。
他倒是不在乎多養一個閑人,但是姜山明顯有著自己的驕傲,讓姜山跟著去汴京,姜山肯定不樂意。
把姜山安置在茶園,倒是正合適。
姜山看著兒子祈求的眼神,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下來。
吳興見姜山答應,笑道:“那姜叔準備一下,三日后咱們就出發。”
姜山如今只是身子有些虛,乘船還沒有坐車那么折騰,還是沒問題的。
“那就麻煩吳公子了。”姜山坐在床上,沖吳興拱了拱手。
“姜叔客氣了,姜瑞武藝不錯,以后我的安全還得靠他呢。”吳興笑道。
“吳公子說笑了,瑞兒只會些莊稼把式,年紀也不大,以后若是做錯了事,還請吳公子擔待一二。”姜山說道。
“姜叔謙虛,姜瑞的武藝我見識過,哪里是什么莊稼把式。姜叔,若是我沒猜錯,姜家以前也是武將出身吧?”吳興笑道。
他調查過姜家父子,下河村以馮姓為主,別的姓很少,都是當年天下平息后,安置過來的流民。
姜瑞所用槍法,雖然算不上特別高明,卻也不是什么大路貨色。
吳興猜測,姜家很可能是唐末天下大亂,某一方諸侯手下的將領。
在那個時候,群雄并起,被滅掉的諸侯數不勝數。
大宋一統天下后,那些被滅諸侯手下的將領,大多數死的死降的降。
也有少部分逃了以后,隱居山林。
姜山聞言目光一凝,很快恢復了過來,說道:“吳公子說笑了,我姜家祖上只是尋常農夫,無意中救過一個武師,那武師為了報恩,教了些武藝。”
“那倒是我想多了。”吳興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什么。
姜家什么身份其實并不重要,也不會有什么隱患。
大宋一朝,令后世詬病的地方很多,但是有一點卻值得稱贊。
太祖皇帝欺負人家孤兒寡母,奪了江山,但是人家并沒有滅掉柴家和郭家。
太宗皇帝繼位,有很大的爭議,繼位后也打壓過太祖一脈,卻給太祖保留了血脈。
從這一點上來說,太祖太宗就比歷史上那些皇帝高尚許多。
隋文帝楊堅也是從孤兒寡母手里搶來的皇位,對北周皇室如何?
李世民和朱棣得位也不正,一個把親哥哥的血脈殺的一干二凈,一個把侄子囚禁起來當豬養。
對于郭家柴家,都能容忍,自然沒道理去追查那些逃掉的將領。
如今大宋立國已經百年了,即便姜家祖上有什么身份,都已經不重要了。
……
“總算到汴京了。”
吳興站在船頭,看著遠處熱鬧非凡的汴京碼頭,露出一絲笑容。
從壽州出發,到揚州安置姜山又耽擱了一天,回到汴京的時候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離開汴京的時候是一月二十,回到汴京已經三月初,天氣回暖了。
皇子的夭折好像并沒有給汴京帶來絲毫影響,一如當初他離開時一般,甚至比當初還要繁華幾分。
想想也正常,別說死了個皇子,哪怕皇帝死了,對于平民百姓來說,也沒多大影響。
他們更關心的是自己的一日三餐,朝中大事和他們有什么關系。
沒多久,船靠岸后,吳興一行人下了船。
等陳恩租來馬車,上車往汴京城而去。
用了大半個時辰,才來到靖安伯爵府門口。
“三公子回來了!”
門房看到吳興回來,連忙小跑著進去報信。
“陳恩,你安排下姜瑞的住處。”吳興下了馬車吩咐道。
“是。”陳恩應道。
吳興走進府門,剛過前院,程氏就帶著丫鬟迎了出來。
看到吳興先是一喜,然后板著臉說道:“我還以為你在外面玩野了,不回來了呢。”
“娘,怎么會呢,孩兒想您的緊,要不是事情耽擱了,早就回來了。”吳興笑嘻嘻道。
“你就嘴甜,怕是沒我管你,心里不知道多高興呢。”
話雖這么說,程氏還是拉著吳興上下打量了一陣,心疼道:“瘦了不少,在外吃苦了吧。”
“娘,孩兒一路有人伺候,哪里會吃苦,這是壯實了。”吳興笑道。
“先進屋說吧。”
程氏拉著吳興進了正廳,詢問了一下吳興去周家的事。
吳興自然是撿好的說,什么去青樓那些,自然不可能說出來。
雖然瞞不住,但是能瞞一會是一會。
程氏聽說吳云過的很好夫妻和睦,還有了身子,很是高興,說道:“你呂姨娘知道了肯定很高興,你先回房洗漱一下,我讓廚房做些你愛吃的菜。”
“那孩兒先告退了。”吳興行了一禮帶著丫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