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吳興還沒有太大的把握，聽到姜瑞說不會賣身為奴，倒是有了很大的信心。

不過想想也正常，那個世家子弟如此逼迫姜瑞，若不簽賣身契，也不可能放心。

“報仇？”

姜瑞一愣，搖頭道：“你幫不了我的。”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被他自然想報仇，可是他不認為吳興能惹得起那個世家公子。

“這個你不用管，我可以幫你出氣，成了，你做我護衛，不需要簽賣身契。要是不成，我出錢把你父親醫治好。”吳興說道。

姜瑞聞言稍微猶豫了一下，說道：“好，我可以答應你。”

吳興聞言露出意思笑容，說道：“走吧，隨我上車，我們去北壽春城。”

姜瑞點了點頭，跟著吳興上了馬車，有些拘謹的坐在靠門的地方。

等馬車動起來后，姜瑞沉默了一會，說道：“這位公子，你若只是讓我給你做護衛，不用簽賣身契，只需要幫我醫治好我爹，我就可以答應，不需要為我報仇。”

“怎么，怕我惹不起他？”吳興聞言微笑道。

姜瑞點了點頭，說道：“那人是壽州錄事家的公子，公子斗不過他的。”

“我既然說了幫你出氣，自然是調查過的，沒有把握我不會說這個話的。”吳興自信道。

一州錄事是正七品的官，吳興雖然是勛爵子弟，但是拿人家還真沒什么辦法。

不過替姜瑞出出氣還是沒問題的。

姜瑞見吳興這么說，雖然不知道吳興的依仗是什么，但是吳興看著也不像是傻子，他也沒再說什么。

半個時辰后，馬車進入了北壽春城。

吳興讓人找了一家客棧吃飯，然后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了。

為難姜瑞的那個公子哥，名叫朱玉正，仗著父親是壽州錄事，雖然算不上無惡不作，卻也沒干過什么好事，是北壽春城有名的紈绔子弟。

要打聽他的消息不難。

“吃啊，別客氣。”吳興說道。

別的隨從都在旁邊的桌子用飯，和吳興同桌的就只有姜瑞了。

見姜瑞有些拘謹，吳興招呼一聲，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飯后，打探消息的人回來，告訴吳興，朱玉正一直待在家里沒出門，不過今天晚上北壽春最大的青樓百花樓的花魁梳攏，朱玉正對那個花魁十分喜歡，很可能會去。

所謂梳攏，就是青樓女子第一次伴客。

青樓的花魁，都是從小培養，精挑細選出來的。

花魁很多都是明星效應，輕易不會見客。

青樓會設置各種條件，滿足了才能陪客人喝喝酒，表現一下才藝。

但是想那個啥，就不行了。

說白了就是一個噱頭罷了。

為了有新鮮感，等到花魁年級大些，或者有新的花魁能夠頂替她們的時候，就會讓花魁接客。

第一次的時候，還會邀請眾多豪客前來，美名其曰叫出嫁，其實就是拍賣而已。

既然朱玉正如此喜歡那個花魁，今晚自然會去。

因此吳興也不著急，吃了飯后，在北壽春游玩了一番，傍晚十分乘坐馬車往百花樓而去。

沒多久，馬車來到一座非常奢華的建筑前停了下來。

馬車剛一停下，門口待客的小廝就迎了上來。

吳興和姜瑞下了馬車，抬頭看向門頭上掛著的招牌——百花樓。

迎接的小廝看到下來的吳興和姜瑞一愣。

因為是來青樓，吳興找了個客棧把銀屏和白露留在了客棧，只讓陳恩帶了兩個護衛隨行。

即便如此，北壽春城出門帶著三個護衛的也不多。

原本他們還以為是哪家的公子來了，沒成想下來的竟然是一個看著十一二歲的毛頭小子。

至于姜瑞直接就被他們忽略了，作為迎客小廝，誰主誰仆他們自然一眼就能分辨，更何況姜瑞還穿著一聲獸皮制作的衣服。

不過這些小廝反應也很快，吳興這個年級逛青樓的雖然不多，卻也不是沒有。

因此連忙熱情的把吳興迎了進去。

“聽說今晚牡丹姑娘出嫁？”吳興一邊走一邊問道。

“呵呵，原來公子也是為牡丹姑娘來的？”小廝笑道：“牡丹姑娘今晚不僅出嫁，若是公子舍得，還能為其贖身呢。”

“給我找個清凈點的雅間。”吳興點了點頭說道。

“小郎君這邊請。”小廝聞言連忙笑著引著吳興往一旁的樓梯走去。

吳興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大廳。

大廳正中是一個舞臺，如今還是冬天，舞臺上一群妙齡少女身著薄紗，在音樂聲中翩翩起舞。

看臺下面許多矮案，坐滿了人。

從十七八歲的少年，到四五十歲的都有。

甚至吳興還看到一些頭發銀白的老者。

這些人都有個共同點，身邊都陪著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子。

看來不管是什么時候，青樓對于男人來說，都是一個老少皆宜的去處。

搖了搖頭，吳興收回目光，有些惆悵的跟著小廝上了樓。

拒絕了小廝推銷的姑娘，吳興只要了一些茶水點心，就把人打發走了。

看著一臉緊張的陳恩，吳興說道：“放心吧，我都說了我對這些胭脂俗粉沒興趣。”

吳興雖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古代本身就是一妻多妾制度，他可沒有和那么多人成為同道中人的愛好。

更何況他現在還小，有心也無力啊。

勉強只會傷身，吳興可還想多活幾年呢。

陳恩聞言多少松了一口氣，要是讓伯爺夫人知道他陪著吳興逛青樓，麻煩就大了。

然而吳興說是要為姜瑞出氣，他也沒辦法阻止。

更何況吳興進了青樓后，就好奇的四處張望，他真怕吳興會叫幾個姑娘做陪。

那他就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好在他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

吳興雖然不知道陳恩的想法，卻也能猜出幾分。

這也是他想招攬姜瑞的原因。

雖然他是主子，但是家里的下人肯定更怕他爹娘。

他出門干過什么事，去了哪里，怕是回家后程氏都會知道。

雖然程氏是他母親，不會害他，但是吳興也是想有點自己的隱私的。

要是只為了一個護衛，他何必費這么大心思。

包間靠內的窗子打開，可以看到樓下大廳。

為的就是讓客人在樓上，也能欣賞的樓下的舞蹈。

等茶水點心送上來后，吳興坐在窗子前，一邊欣賞舞蹈，一邊愜意的喝著茶水吃著點心。

等了大約半個時辰，一支舞蹈結束后，舞女退了下去，音樂聲也停了下來。

一個身材微胖，三十多歲的女子，面帶笑容走上了舞臺。

原本吵雜的大廳，慢慢安靜了下來。

女子是百花樓的老鴇，人稱蘇媽媽。

上臺后先是夸贊了牡丹姑娘一通，然后進入了正題。

五十兩底價，價高者就是牡丹姑娘的入幕之賓。

五十兩都夠一般家庭什么都不做，衣食無憂的過幾年了。

然而這個價錢對有錢人來說并不算什么。

吳興就曾經聽說過，汴京廣云臺的姑娘‘出嫁’的成交價，基本都在上千兩。

沒辦法，花魁雖然是青樓女子，但是從小嚴格培養，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加上有著極大的名氣，和后世的明星一樣，有著光環加身。

總有一些富家子弟，愿意為他們撒錢。

“五十五兩！”

“六十兩！”

蘇媽媽報價后，大廳的客人紛紛開始出價。

他們清楚自己肯定拿不下來，但是重在參與嘛。

等到超過一百兩的時候，大廳內叫價的人便少了下來。

二樓包間的客人加入了競爭。

“就是他！”

吳興正看著熱鬧，身后的姜瑞突然出聲，眼帶恨意的看著斜對面的一個窗子。

吳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那個窗子前，站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