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興微笑道:“孩兒只是說說自己的想法,到底怎么處置還是要娘來決定。”
“就按你說的辦吧,不過那兩丫頭還是太年輕了,雪梅孩子已經脫手了,等過了年就回府了,到時候讓雪梅去你院里伺候,好好帶帶她們。”程氏說道。
“啊?”吳興一愣,說道:“娘,還是算了吧,雪梅姐姐已經嫁人了,還有孩子,讓她回府上伺候,豈不是要和丈夫孩子分開?您要這么安排,吳伯和馮媽媽怕是都要有意見了。”
雪梅是程氏陪嫁丫鬟馮媽媽的女兒,當初程氏嫁到吳家后,把馮媽媽許給了吳興父親的隨從吳平。
吳平祖上就在吳家為奴,被賜了吳姓,如今是吳家的管家。
雪梅大了后,也在程氏跟前伺候,吳興小的時候就是被她帶大的。
幾年前雪梅在程氏的安排下嫁給了莊子管事的兒子,如今在城外的莊子上呢。
這個管事可不是尋常管事,以前是吳興父親的親衛。
在戰場上救吳興的父親吳忠,斷了一只胳膊,吳忠為了報答救命之恩,給其準備了宅子田產,卻被他拒絕了。
甘愿留在莊子上當個管事,替吳家打理莊子。
“興哥兒說笑了,夫人讓雪梅回府去興哥兒邊上伺候,還把老婆子那女婿調到府里來了,老婆子高興還來不及呢。”邊上的馮媽媽笑道。
程氏笑道:“陳恩那孩子從小習武,我讓他也跟著過來,管理府上護衛。”
“還是娘考慮的周全。”吳興聞言拍起了馬屁。
想想也是,以程氏的性子,也干不出讓人家夫妻分居,骨肉分離的事。
“行了,快吃飯吧,吃完回房做功課去。明天你爹和你大哥哥就該回來了。到時候你爹見你功課沒做完,要收拾你,娘可不幫你。”程氏說道。
“知道了。”吳興一聽到功課,頭都大了。
因為大宋重文輕武的原因,功勛人家都開始棄武從文了。
吳家雖然是將門,吳興的父兄都在軍中,不過還是讓吳興學文。
考不考的上科舉先不說,反正勛爵都有蔭封。
多讀點書,只要學識不差,也能蔭封個好點的差事。
吳興如今就是一個學生,在國子監讀書。
他穿越后養好身體,還沒去國子監上課呢,就因為快過年放假了。
然而夫子布置下來的課業,程氏‘貼心’的派人去問過。
因此課業他還是要做的。
吃完早飯,吳興就在母親的催促下回房做功課去了。
回到院子,吳興見銀屏還在地上跪著,皺眉道:“母親那邊已經知道金屏是替你當值的,這次小懲大誡,降為二等女使,留在府上。”
程氏雖然聽了吳興的話,答應饒金屏一次,但是該有的處罰還是要有的。
銀屏聞言一愣,回過神來便激動的連連叩首:“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大戶人家的下人都是分等級的,這個等級不僅代表著月俸,也代表著她們在府上下人中的地位。
一等女使都是負責貼身伺候的,不僅需要做的事情少,院子的二等女使和粗使婆子都需要聽她們的。
雖說金屏被降為二等女使,卻比被發賣了強。
一般犯錯的丫鬟,主家發賣的收的價錢非常低,叮囑人牙子把人賣去偏遠地區。
畢竟丫鬟在府上伺候,多少知道一些主家的事情。
萬一賣出去后,懷恨在心,編造一些謠言,對主家很不利。
她們都是汴京附近的人,留在汴京,平常還能告假回家看看親人。
一旦被賣去偏遠地區,這輩子基本見不到家人了。
“行了,我要做功課,你帶人去準備一下吧。”吳興擺手道。
“是!”
銀屏連忙爬起來,行了一禮帶人準本去了。
因為跪的太久,走路的時候腳步十分不自然。
吳興微微搖頭,他十分慶幸自己穿越后的身份,要是給他弄個奴仆的身份,他真不知道怎么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雖說奴隸制度已經廢除上千年了,但是類似奴隸的賤籍制度一直存在。
雖說朝廷有相應的律法保護賤籍人群,但實際力度非常小。
按照律法規定:諸奴婢有罪,其主不請官司而殺者,杖一百;無罪而殺者,徒一年。
這段話的意思是即便奴婢有過錯,在殺之前要請示官府報備,如果不跟官府打招呼而私自殺了,那就要杖責一百。如果奴婢一點過錯都沒有,你一時不高興就把他殺了,而且也沒有經過官府批準,那么就要判處一年刑期。
但是實際上呢,主人即便把下人打死了,隨便找個什么暴斃,病死的借口,官府也不會深究。
可以說,一旦入了奴籍,生死都掌握在別人手里。
……
等吳興來到書房的時候,銀屏已經帶著人將書房的火盆點燃,十分暖和。
書房內香爐冒著縷縷青煙,桌子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邊上軟榻上的矮幾上,放著茶水點心。
吳興在書桌前坐下,銀屏就送上熱茶,然后在側邊開始研墨。
吳興從書架上拿起一本論語展開,很不習慣的看了起來。
古代漢字的書寫方式主要是從右往左,而且是豎著寫的。
是繁體字就不說了,最重要的是還沒有標點符號。
吳興雖然融合了原主的記憶,但是怎么看怎么覺得別扭。
即便如此,吳興也沒辦法,只能努力的去適應。
前身六歲開始讀書,什么百家姓千字文太公家訓這些蒙學書籍都已經學了,今年開始學習的四書五經。
雖說前身不喜歡讀書,成績一塌糊涂,但是大多數字還是認識的。
因此雖然書籍是繁體字,吳興只是看起來別扭,倒也不存在字不認識的情況。
休沐時,夫子留下的功課,就是背誦論語,并抄寫一遍論語。
吳興此時才發現死記硬背、抄書,這些后世教育的精髓,竟然全部都是古代流傳的教育方式。
自己穿越了,都避免不了這些。
好在自己現在記憶力好了不少,這幾天已經把論語背的七七八八了。
等銀屏把墨研好,吳興便提筆開始抄寫了起來。
看著紙張上跟狗爬一樣的字,吳興也忍不住老臉一紅。
后世別說毛筆字了,進入社會后,用筆寫字的機會都不多。
除了找工作報名的時候填下表,基本上一年到頭寫的最多的也就自己名字了。
很多時候,甚至出現提筆忘字的情況。
吳興只能自我安慰,這是前身字寫的丑和他沒關系,自己只是不引起懷疑,只能這么寫了。
寫過毛筆字的都知道,寫毛筆字的時候,胳膊是懸著的,時間一久,胳膊就酸了。
而且繁體字筆畫還多。
等吳興胳膊酸澀,停下來休息的時候,才寫了不到兩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