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厚此薄彼，給赫敏遞過紙巾后，亞倫又攔住想要悄悄離開的福吉等人。

抬頭，亞倫指向頭頂。

那原本會因小巫師歡呼而閃爍星光的天花板，此刻宛如星空中的黑洞，冰冷死寂。

修復咒不是萬能的，尤其在這種不同于普通墻壁的魔法物品上。

“禮堂的修理，魔法部會在一周內完成。”

亞倫的意思很好明白，已經決定割肉退場的福吉，對這種再在皮膚上劃一刀的要求沒有任何遲疑。

他現在最大的需求，就是讓整件事完全翻篇。

“馬爾福家族也愿意提供幫助。”

還抱有重返校董位置想法的盧修斯，這個時候也沒有吝嗇。

語畢，見亞倫側開身體，福吉又命令從黑湖里爬回來的打擊手們帶上特拉弗斯等人的尸體和即將成為尸體的烏姆里奇，與盧修斯一起扎入霍格沃茨的黑夜中。

興高采烈地來，惴惴不安地回，歇斯底里地罵。

黑湖里嘩嘩的波浪，偶爾還能送來福吉怒斥即期死人烏姆里奇的聲音。

因禮堂糟糕衛(wèi)生情況而站在黑湖邊透氣的亞倫，聽后雖輕聲蔑笑，但也沒忘記復盤工作。

戰(zhàn)略上要蔑視對手，戰(zhàn)術上更要重視對手。

他復盤的內容有兩個，一是后續(xù)的風險，二是今夜的收獲。

風險方面，主要集中在赫敏·格蘭杰身上。

亞倫并不能確定福吉或者其他人，會不會對這個對自己有極大幫助的小巫師下手。

非知恩不報之人，亞倫自然要保障她的安全。

而他的保護方案，需要瑟斯的配合。

收獲方面，除了可預期的名譽改變外，亞倫也沒忘記自己下樓時，那些純血巫師炙熱的眼神。

以特拉弗斯等人為代表的純血敵對派被物理消滅后，在整個純血巫師集體中，他的地位好像變得有億點高。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已經完成的厭惡極化默默然，這是他未來所有計劃的基礎。

抬眉，黑金雙翅再現，然后隨亞倫心意，變成各種形態(tài)。

整個過程中，不僅是無聲無杖施法，而且連之前打響指的施法手勢都不需要。

抬手，變化后的默默然就像一條乖巧的狗，時不時蹭亞倫的掌心，絲毫看不出殘暴的模樣。

在亞倫的魔咒分級中，這是他第一個達到五級的魔咒。

亞倫對魔咒的分級，有極強的個人色彩，追求施法的速度與威力。

在他的理論中，一級是能夠完整無錯地施放咒語；二級是無聲施法；三級則是更進一步的無杖施法；四級是改良魔咒，讓魔咒更適合自己。

亞倫的絕大部分魔咒，都處在這個階段。

五級則是亞倫猜想中的，這個等級的魔咒可以做到隨心意瞬發(fā)。

猜想成真，但魔咒的突破不僅表現在亞倫設定的魔咒等級中，更表現在與其他魔咒的混合上。

從伏地魔遠比常人更強的索命咒中得到的靈感，亞倫已經有把默默然融入其他魔咒中的經驗，毀滅羅素的那一發(fā)黑色索命咒就是他的嘗試。

換句話說，被擱置的混合情緒極化，又被提上了日程。

忽聽見黑暗中有異動，亞倫響指萬彈齊發(fā)，六金六黑共十二只光鳥便自動沖向黑暗。

“塞爾溫，是我們！”

光鳥的噼啪自爆聲中，黑暗里滾出來兩個狼狽的馬人，費倫澤與羅南。

“有什么意外么？”

收回攻擊，變化的默默然也重歸黑金雙翼形態(tài)。

見到兩個本應該在禁林的馬人，亞倫的第一反應是，今夜有打擊手誤入禁林了？

但看馬人臉上沒有任何負面情緒，也沒有除了萬彈齊發(fā)之外的傷口后，于是亞倫又問道：

“八眼巨蛛出問題了？”

搖頭不語，兩個馬人卻沒有立刻解釋原因，反而對視起來。

從他們的眼睛中，亞倫能看到的意含，包括但不限于震驚、恍然大悟、后悔。

亞倫在看他們，兩個馬人也在悄悄瞟亞倫背后的黑金雙翼。

之所以對視，是因為兩個馬人都想起了族內的那個預言。

「帶來整個魔法世界變革的巨鷹，鮮血和沖突是它的兩翼，它到來時，一片荒蕪，它離開后，處處繁榮。」

看到黑金雙翼的那一瞬間，再結合禁林已經發(fā)生和將要發(fā)生的事情，費倫澤和羅南幾乎同時認定，亞倫就是預言中的那個巫師。

“是蕾雅委托我們找你。”

自覺地，兩個馬人都低下高傲的頭顱，尤其是上次不情不愿的羅南，比費倫澤更篤信命運的他，此刻頭低得更低。

而不知道這個預言的亞倫，更直觀的感受是馬人在一分鐘內劇變的態(tài)度。

馬人怎么了？默默然也沒有奪魂咒的效果啊。

亞倫右手拂頜，心中疑惑。

黑湖邊，內心困惑的還有伊麗莎白·格林格拉斯。

嘩嘩波浪不僅拍打沿岸沙礫，也帶動她心中那已經起勢的浪潮，兩者一起叩擊她那搖搖欲墜的中立堅持。

此刻，她正拉著瑟斯詢問一些不適合在禮堂那種人多地方問的事情。

內心動搖之后，她需要更多有關亞倫的信息來做出準確的判斷。

因為格林格拉斯家族的選擇，會直接影響很多純血的下一步動作。

而這些會被格林格拉斯家族影響的巫師，是比金加隆更寶貴的東西，伊麗莎白不得不謹慎。

一旁，被她認定為“黑魔王指定掛件”的瑟斯，除了解答她的問題外，還一直強調道：

“伊麗莎白，他現在還沒有成為黑魔王的意愿，我們需要等待。”

“沒有人能強迫他的意志。”

“無論是鄧布利多還是神秘人，在二十二歲時，都遠不如他。”

瑟斯的熱情并沒有因為話語的重復而消磨，她能感覺到伊麗莎白的意動，否則，為什么要問那么多有關亞倫的問題呢？

而且，像伊麗莎白這種中立派，考慮得越久，真正決定之后，就會越堅定。

瑟斯還有另外一個想法，只要伊麗莎白加入己方陣營，盧修斯·馬爾福讓出來的那個校董席位，她就要拉上伊麗莎白一起。

她一個人處理盧修斯留下的軟釘子可能會有些吃力，但再多一個伊麗莎白，就完全不成問題了。

她也不擔心伊麗莎白會有小動作，這個校董席位，本質上是盧修斯·馬爾福為了逃避亞倫的追究而獻出來的。

說這個席位屬于亞倫，一點也不為過。

沒有亞倫的點頭，誰也拿不走她的校董位置。

二人邊走邊說，有些亢奮的瑟斯一直側著身子觀察伊麗莎白，忽見伊麗莎白鼻翼有明顯抽動。

她立刻轉頭扶好金絲眼鏡，順伊麗莎白視線望去。

正前方，城堡燈火與黑暗的交界處，隱約能看見兩只低頭的馬人。

馬人低頭不是稀奇的事情，但對人類巫師低頭，就極其少見了。

但當瑟斯看到那一抹金色和白色后，她再無一絲驚訝，又轉過頭繼續(xù)觀察伊麗莎白。

馬人對亞倫低頭不是很合理的事情嗎？

他可是十六歲就讓她用上全部籌碼的亞倫·塞爾溫。

可對伊麗莎白來說，這一幕是壓垮她內心中立堅持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擁有黑金雙翼的亞倫面前，那兩個馬人仿佛對神靈頂禮膜拜的信徒。

原來，高傲的馬人也臣服他了么？

心底終于形成滔天巨浪，將原來的中立堅持沖得粉碎。

讓馬人臣服，這可是神秘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再不投，就來不及了！

伊麗莎白陡然加速，瑟斯愣了一下，然后笑著跟了上去。

她知道，伊麗莎白應該是做出選擇了。

急促的沙沙聲，讓亞倫和馬人同時回頭。

在亞倫面前的恭謙并不代表馬人高傲本性的改變。

見到兩個不熟悉的人類女巫，費倫澤和羅南顯然沒有過多交流的欲望，于是一躍回到黑暗中。

看方向，是往禁林那邊去了。

馬人跳走，但瑟斯又蹦蹦跳跳地過來。

故意將眼鏡弄歪，直到亞倫伸手幫她調整好后，瑟斯才笑著問。

“亞倫，這雙翅膀是什么魔法？”

這個問題，在禮堂時她就想問了。

“默默然。”

聽到先前猜測中的答案，伊麗莎白的決心再次被加固。

眾所周知，能夠不靠飛行掃帚在天空飛行的，只有上一任黑魔王。

這項能力，一直被認為是黑魔王強大的表現。

而現在，伊麗莎白覺得自己找到了下一任黑魔王會飛行的證據。

黑金雙翼，飛起來一定更快吧？

對亞倫這位未來的黑魔王，伊麗莎白是越看越滿意。

上一任黑魔王有的他都有，上一任黑魔王沒有的，他也有。

“格林格拉斯夫人，好久不見。”

聽到亞倫打招呼，伊麗莎白點頭后，急切問道。

“塞爾溫先生，禁林養(yǎng)殖場計劃接受投資么？”

“叫他亞倫就好。”

瑟斯插了一句。

伊麗莎白既然能這樣問，已經說明了太多東西。

見亞倫點頭，伊麗莎白繼續(xù)說。

“國外的銷售渠道，我可以負責。”

“請一定把養(yǎng)殖場的部分事務交給我。”

伊麗莎白的思路中，瑟斯已經成為未來黑魔王在校董會的代言人。

那她就要盯準黑魔王的另一項布置，禁林養(yǎng)殖場。

“伊麗莎白，和我一起成為校董吧！”

出乎伊麗莎白意料，瑟斯拉過了她的手，將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

被瑟斯另外一只手拽著黑色毛衣邊角的亞倫，也覺得瑟斯的想法不錯，于是點頭同意。

驚喜來的太突然，伊麗莎白從沒想過，有一天，格林格拉斯家族也會擁有一位霍格沃茨校董。

而這，都是未來的黑魔王帶給她的。

即使是黑夜，也掩蓋不住她亢奮的紅色臉龐。

如果現實中有像游戲里的忠誠度，伊麗莎白現在應該是一百。

而且是因為忠誠度上限只有一百。

“瑟斯，今晚那個格蘭芬多的小女巫，麻煩你保護一下她的父母，我擔心可能會有意外。”

“還有她未成年時期的暑假，也要麻煩你來照料了。”

“亞倫，原來你也喜歡養(yǎng)成啊。”

“一個小女巫是不是太少了？要不要我再給你找?guī)讉€。”

拽高領毛衣的手陡然用力，瑟斯挑眉道。

歪頭撇嘴，亞倫無奈道：

“別鬧，一個成年男巫要照顧一個小女巫，本來就不合適。”

頓了一下，亞倫使出了對瑟斯的必殺技。

“暑假，我會去看你們的。”

聽到這話，瑟斯喜笑顏開，再沒有任何反對意見。

和瑟斯這邊說好，至于赫敏那邊，亞倫準備先等她情緒平復下來之后再說。

此外，還要讓麥格教授準備一份給她父母的說明。

禮堂內，此時只有麥格教授、老蜜蜂、老蝙蝠和一些打掃衛(wèi)生的家養(yǎng)小精靈。

“特拉弗斯他們騙了我。”

“純血中的思潮變化，我也沒有發(fā)現。”

斯內普是在解釋他之前傳遞給鄧布利多的錯誤信息。

鄧布利多望向窗外，夜雨開始下起來了。

“西弗勒斯，這不是你的錯，誰也沒注意到純血內部的變化會這么迅速。”

“西弗勒斯，阿不思，亞倫是個很好的孩子。”

停下統(tǒng)計小巫師受傷情況和讓龐弗雷夫人準備更多精力劑的工作，麥格教授的好心情并沒被夜雨打斷。

她的快樂，反而濺得到處都是。

亞倫·塞爾溫雖然會黑魔法，雖然殺人，但依然是個好孩子，是吧？

這是斯內普沒說的話，他看向麥格教授的眼神里，卻處處都是這個意思。

“你覺得無聲施法不可饒恕咒，對他來說很難么？”

麥格教授反問道，這個問題讓老蜜蜂和老蝙蝠都沉默了。

“米勒娃，也許我該和他真正聊一次了。”

許久后，老蜜蜂開口。

將危險源變?yōu)樾腋Ｔ吹脑O想，他一直沒有忘記。

站在八樓公共休息室的窗口，第一次有眾星環(huán)月體驗的小女巫，總算找到了一個喘息的機會。

雖然小巫師們被級長帶回了公共休息室，但所有人都知道，今夜是無眠之夜。

一場親眼所見的校園傳說，足以驅趕所有的睡意。

趁著別的小巫師還在公共休息室吃晚飯（因為禮堂還有長桌都被破壞），赫敏回到了宿舍。

打開窗戶，她伸手接住雨滴，想要呼吸些新鮮空氣。

手心的冰涼，又一下讓她想起了那雙護住她的黑金翅膀。

漸濃的雨幕里，她仿佛看見了黑湖邊的那抹金色。

想起那個白發(fā)男巫，她又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輕輕說了聲。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