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眾人都等著自己的回答，李世民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事實上，不久之前，他也有直接進城的打算，只是當收到長孫無忌的書信后，他卻是徹底沒了這個心思。

歷史似乎有意和李世民開了個玩笑，又或者有些事早已注定，無可避免。

雖然如今的李世民，還存著做個賢王名臣的念頭，可李建成、李元吉對他的忌憚，卻已經愈發強烈。

特別是虎牢關大捷后，李世民又在汜水大破敵軍，俘虜竇建德，在洛陽逼降王世充。

一時之間，放眼整個大唐朝廷，論軍功，已經沒人能與其相比。

特別是在絕境下的虎牢關之戰，更是為李世民在軍隊中，贏得了極大的擁護。

如今就連李淵這個做爹的，也開始對李世民生出了幾分忌憚。

按照正常流程，如今這般大捷，李世民就該班師回朝，再接受李淵的封賞，而后好好休養生息。

可距離汜水一戰，已經過了將近兩個月，李淵的旨意卻遲遲未到。

別說封賞，便是起碼的補給，都是敷衍了事，而且朝廷里，還在不斷因為李世民的功績，以及日后的安置問題，進行爭論。

長孫無忌原本是奉了李世民的命令，押送王世充返回朝廷，順帶討要軍糧和器械的補給。

可到了洛陽，長孫無忌就意識到了不對，一番探查后，這才明白了李世民如今的處境。

長孫無忌甚至在信里明確寫了，李元吉勾結李建成的黨羽，在講經論策時，不斷向李淵暗示或者提醒，意圖讓李淵收回李世民的兵權。

更有甚者，干脆直接在朝堂上叫囂，聲稱李世民戰事結束，且并未主動請求交還兵權，然而停滯于洛陽，圍而不攻，是想養寇自重，抑或已有不臣之心。

這種話，如果是別人告訴李世民，李世民或許壓根不會信。

可長孫無忌說，李世民卻是不得不信。

畢竟兩人也算是多年的兄弟，加上長孫氏這層關系，對方已經是李世民最信任的人。

而且從之前不發軍糧和敷衍的救援上，李世民自己，也已經覺察出了一絲不對。

李世民可以確定，如果自己敢進洛陽，必然會被扣上不臣之心的帽子。

眼下他唯一能夠寄希望的，就是李淵不會真的被權利磨滅了父子之情，對自己只存猜疑。

至于李建成，李世民干脆就是寒心了。

他看得清楚，李建成明明已經平叛結束，卻遲遲不返回京城，明顯就是不希望背負一個不友兄弟的惡名。

心中思量片刻，李世民暗暗嘆了口氣，這才開口回答。

“洛陽乃是王世充經營多年的產業，如今即便王世充投降，可城內關系千絲萬縷，不得不查。

本王只是奉命統軍出征，卻沒治理地方的權利，如若進城了，做什么都是從，倒不如就在外面，一來可以拱衛洛陽，二來可以借此機會，向朝廷表明本王的心意。”

李世民說完，又繼續看起了自己手上的公文。

眾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尉遲恭先一步開口。

“我等為朝廷出生入死，可如今，朝廷居然猜忌殿下，這算什么道理？”

不等李世民回應，徐世勣也隨著抱怨。

“對啊！我等都是降將，被猜忌也算有些緣由，可殿下乃是陛下的親兒子，又屢立戰功，竟也到了如今這般地步？”

聽到徐世勣的話，李世民心中悲哀，知道自家父子兄弟，如今已經是離心離德。

可這話他終歸不好回答，同時他似乎也意識到了一些問題。

自從起兵以來，李淵就定下了一個基調，那就是非不得已，太子始終留守中樞，輔佐李淵處理政務。

而朝廷的軍務，則全依靠李世民、李元吉等宗室，以及李靖這樣的名將、重臣。

如此安排，換到任何一個時代，或許都能穩定局面，可唯獨如今的大唐，卻是不成。

且不說前隋的楊廣，可就是靠著軍功上位，后來奪了楊勇的權柄。

單單是此前數百年的禮崩樂壞，已經讓血緣和立法制度，變得岌岌可危，根本無法強有力的約束臣屬。

李靖再能打，終究是外臣，所以一些硬仗，關鍵的戰役都落到了李世民的身上。

而在此過程中，他也收納、招攬了一大批的人才。

如今他的手下，如尉遲恭、程知節等將領，如徐世勣、虞世南等屬官文臣，皆是招降而來。

這些人對大唐，對李淵并無多少認同和崇敬，反而對李世民倍加推崇、忠心。

此刻，李世民心中以己度人，也覺得，李淵心中警惕自己，倒不算奇怪。

畢竟即便自己沒異心，可手下的人，卻不好說。

只是想到了這些，李世民卻根本不知如何解決。

疏遠他們，或者干脆交出兵權？

這些法子，顯然是行不通的，畢竟老虎沒了利爪獠牙，可是連貓都不如的。

他心中焦躁，說不出的別扭。

思量再三后，他索性借口打獵，避開眾人，嘗試著再次聯系陳帆。

之前的第二次交易結束后，李世民的那枚令牌依舊還在。

只是李世民并沒什么無解的麻煩，所以也就沒再想著聯系陳帆。

如今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他又不敢和手下幕僚實話實說，這才不得已，又想起了陳帆。

……

而另一邊，潘家園。

陳帆心中思索著，今后的規劃。

其實他一直就不是個有什么遠大理想的人，所以在擁有了千萬身家后，想得也只是逐步發展易時閣而已。

但娜拉的再度出現，卻給他提了個醒。

如果自己沒有絕對的自保能力，那么有再大的成就，也是為人作嫁。

因此，他也開始考慮，自己是否要通過自己的本事，也到古玩拍賣等行業里，去分一杯羹。

畢竟拍賣行可是結交人脈的好地方，而且自己的技術擺在那，絕對是穩賺不賠，到時候再搞些別的營生，想要做大做強，也不是難事。

就在他心中暗暗思考時，腦海中，系統提示卻是再度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