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靠近尸體,陳靜流便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如果是在平時戶外空氣流通的地方,血腥味不會這般令人窒息,只是最近連綿的大雨令空氣濕度很大,血腥味縈繞在尸體周圍不愿散去。
尸體凌亂的頭發耷拉在額頭上,瞪著充滿血絲的雙眼,嘴巴張大著,嘴角流淌出殷紅的血跡,似乎死前受過很大的痛苦。胸口處插著的匕首和漫開的血色,仿若一朵紅色的彼岸花。
一旁的羅阿香神色呆滯,嚇得渾身發抖。如果不是被要求要呆在原地,她是一刻也不愿意呆在這里。
張瀾月對尸體進行了仔細檢查后,神色凝重地說:“死亡時間大概是1-2小時前,是你發現了尸體?”
羅阿香往尸體方向瞟了一眼,就驚恐地趕緊別過臉,她精神恍惚地點了點頭。
“這么晚了,這里處于山莊如此偏僻的地方,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張瀾月打量著羅阿香,語氣冷峻地問。
“最近一直在下雨,衣物沒辦法晾在露天的地方,我只能跑到這邊走廊來晾,本想著這里平日里不會有人走動,不會影響到莊里的人,沒想到……”
說著,驚恐和委屈涌向心頭,羅阿香顫抖著哭泣起來。
“發現李興盛尸體的時候,是否有看到可疑的人員?”張瀾月等羅阿香情緒稍微平緩后,接著問道。
羅阿香仔細回想著,遲疑地搖了搖頭:“這邊沒有燈很暗,我當時看到尸體,整個人都懵了,根本沒有留意周圍。”
“這里屬于山莊的邊緣之地,怎樣可以到達后面那片山?”張瀾月望著后面那片山,那里或許是個適合埋尸的地方。
“需要穿過這里,從那邊后門出去。”
羅阿香指著走廊盡頭的后門答道。
“你確定當時尸體旁沒有人?或者這附近有沒有藏著人?”
“你的意思是,兇手在運送李老板尸體的時候,剛好碰到了我?”
羅阿香突然意識到這點,整個人一陣寒顫,她和兇手碰上了,如果當時她要是看到了兇手,恐怕現在就沒辦法活著站在這里,心中不免后怕。
“很有可能,這里是通往后山的必經之路,兇手在運送尸體過程,你來到這里,兇手只能把尸體放在走廊長椅上躲起來。”
張瀾月環視四周,找尋適合藏身的地方。周圍很暗,可以藏身的盲區確實不少。
深夜的山里,溫度降得很低,出來得急,陳靜流身上只穿著白天穿的薄衣,她下意識地摟了摟肩,夜里的霧彌漫在周圍,給山莊增添了幾分鬼魅氣息。
她負責把圍觀的人擋在旁邊,不影響張瀾月驗尸和問話。周正夫婦、馮浩夫婦和莊里的仆人張守義、蘇成英、許毅峰等人在旁邊等候著。
張瀾月示意陳靜流讓旁邊的幾人過來,他暗暗觀察著幾人,問:“李興盛最后出現是什么時候?”
周正回答:“中午吃飯的時候,李老板叫嚷著要下山,我們都提醒他這個時候下山很危險,路也還沒通。但他執意要下山,飯都沒吃完就回房收拾行李。”
“有人見到他離開云氏山莊了嗎?”
“李老板午飯過后,開車下山了,后面他又開車回山莊,應該是山路不通又折返。”管家張守義答道。
“他回來后做什么了?”
“李老板回來后就回房間了,一直沒出來,晚飯的時候,我去他房間叫他,但是他不愿意出來吃飯,我只好把飯菜放在他房間門口,再次見到李老板就是這里。”張守義語氣平緩地說著,感受不到任何情緒的變化。
“近2個小時,各位在干什么?”張瀾月意味深長地問。
“我吃完晚飯,簡單洗了澡就睡了。”周正答道。
“云女士呢,她是否和你在一起?”
“向婉沒和我在一起,她今晚在書房處理生意上的事情。”
“是的,最近莊里發生太多事情,加上山路不通,都影響生意了,我今晚在書房整理最近廠里的生意往來事項。”云向婉輕柔地回答,語氣中透著一種大家閨秀的沉穩。
“有人可以證明你們的說法嗎?”
“沒有,我們都是單獨待著。”云向婉苦惱地搖了搖頭。
“好,你們呢?”張瀾月望向馮浩夫婦。
“我們晚飯過后就回房間休息了。”馮浩回答。
“是的。”一旁的潘依清附和著。
“其他人近兩小時在做什么?”
張守義:“我忙完莊里的事情,也是回房了。”
蘇成英:“我也是在房間,最近莊里出了這些事情,晚上也不敢在外面。”
徐毅峰:“今晚我和制絲廠的幾個兄弟在喝酒,不過我們九點多就散了,我回了莊里的房間,他們幾個回廠里的宿舍。”
可以說是全員沒有不在場證明,張瀾月暗自苦笑著,除了這幾個人,還有住在制絲廠宿舍的工人也并不能排除嫌疑。兩天內,云氏山莊出現了三具新老尸體,就連他都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壓迫。
周正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他盯著房間天花板,慢慢的天花板似乎開始像拼圖般移動起來,有一瞬間,他已分不清楚這是現實還是夢境。這時,云向婉穿著黑色絲質睡裙爬上床,她整個人靠向周正,周正感到自己被一股溫暖柔軟的熱源包裹,很快,云向婉用光滑的手探入周正衣內輕柔愛撫著,試圖點燃周正的欲火,滾燙的雙唇互相瘋狂地吮吸著。
若是平時,周正會更熱情地回應云向婉,只是今晚,他實在是沒心情,在激吻后,他順勢把云向婉抱入懷中,但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而云向婉也識趣地領會到了周正的意思,安靜地睡過去了。
已至半夜,人群早已散去,潘依清回房后一直不能入睡,她站在房間的窗邊,幽幽望著窗外的山景,心中無比悲戚,她心里的那個他已經不在世間,那么,她活著到底是為了什么,現在,只有復仇是唯一支持她站在這里的動力。
馮浩迷迷糊糊地從地上的簡易床鋪坐起來,關切地說:“潘小姐,已經很晚了,你早點休息。”
“好。”潘依清心情沉重地走到床邊,仿若沒有靈魂的人偶躺到床上。
在地上打地鋪的馮浩看到潘依清躺到床上,才放心地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