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看那個人，好帥啊！”

“姐妹人戴著帽子口罩，眼睛都被頭發(fā)遮了一半，你怎么看出來是個帥哥的？”

“有一種帥叫感覺，懂不懂？”

收銀的兩個女生竊竊私語。

“感覺他好像我影帝男神啊！”

“他過來了！”

青年將挑選好的東西逐一放在收銀臺上，骨節(jié)分明的手皙白漂亮，像是雕刻的工藝品一般賞心悅目。

兩個女生眼里的愛心都快冒出來了。

手上的動作卻是未停，干凈利落掃完之后就將裝好的東西遞了過去。

“我掃您先生。”

江淮之下意識摸向口袋，碰到折疊整齊的毛爺爺，慢半拍地想起來。

手機被陸則收走了。

但是女孩兒出門前給他拿了現(xiàn)金。

長睫闔下，墨色氤氳的眸子漾出幾分溫軟。

他乖巧地將現(xiàn)金遞過去，又珍而重之地將女孩兒寫的標簽折疊好放入口袋。

目睹全程的兩個女生簡直被萌出一臉血。

“找您零錢，祝您生活愉快。”

青年接過來，默了默，溫聲啟唇：

“謝謝。”

第一次，不抗拒和陌生人說話。

雖然只有簡單兩個字。

手上的東西很有分量，江淮之走出超市，認真地想，女孩兒見到他完成任務(wù)，肯定會夸他的吧。

想到女孩兒言笑晏晏夸獎的樣子，心口就像蘊著一束小火苗。

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家見到女孩兒。

可剛邁出超市大門的步子驀地頓住。

江淮之攥著袋子的手用力收緊，溫熱的眸子一點一點冷下來。

……

“抑郁，焦慮，失眠，惡魔被投入位面就是這幅小可憐模樣？”

把玩著青年收拾整齊的藥物和治療單，楚沅疏懶地盤腿坐在地上，眸光微暗。

被時空管理局那群老奸巨猾的狗東西匡來位面完成任務(wù)，她可是興趣盎然呢。

“有關(guān)于惡魔在位面的具體信息嗎？”

系統(tǒng)弱弱點頭。

「宿主，和攻略對象有關(guān)的信息需要宿主確認提取后才會傳輸。」

少女把玩的動作一頓。

系統(tǒng)立刻縮了縮脖子，膽戰(zhàn)心驚。

「跟時空管理局的人說說，他們這設(shè)備該改進改進了。」

系統(tǒng)不敢說話。

時空管理局可是它的直系上司，卑微打工人唯唯諾諾不敢開口。

“提取信息吧。”

系統(tǒng)如釋重負。

「滴！正在提取攻略對象具體信息——提取失敗，請稍后嘗試——」

少女幽幽的目光看了過來。

系統(tǒng)只能訕笑，抬腳象征性地踢了踢面前的機器，手忙腳亂重新啟動。

「確實該改進了哈哈......」

「提取信息成功，正在投放——」

楚沅將手上的東西放下，閉眼接收信息。

江淮之，用一句話形容，那就是酗酒的父親，病重的母親，變態(tài)的金主，破碎的他。

九歲時江淮之的父親酗酒賭博欠下巨款，為了償還欠下的錢把他打扮成女生賣給人販子，在人販子押韻途中因為長得漂亮可愛險些遭到侵犯，被救后還是留下了心理創(chuàng)傷。

母親得知此事后毅然決然離婚，獨自撫養(yǎng)江淮之，可前夫糾纏不休，勒索威脅，報警抓走之后安分了不到半年，又開始到江淮之上學的地方鬧騰。

直到他和江淮之在馬路上大打出手，意外被飛馳而來的車撞死，這噩夢般的糾纏才算結(jié)束。

可自那以后，原本就沉默寡言的江淮之性子更加沉悶，還出現(xiàn)嚴重的失眠夢游跡象。

十七歲，母親病重，需要一筆巨款才能動手術(shù)，于是少年江淮之四處兼職，扮群演的時候被變態(tài)金主相中，用母親的病威脅他簽下包養(yǎng)協(xié)議。

金主有變態(tài)嗜好，喜歡將低入塵埃的人捧上高臺，享受這種變態(tài)的掌控欲，私下又肆意虐打凌辱，摧毀人的傲骨和人格，無關(guān)性欲情愛。

江淮之因為出眾的容貌成為金主“心頭愛”，開啟長達十年的“包養(yǎng)”生涯。

《北海碑》結(jié)束拍攝的前一晚，江淮之母親離世，協(xié)議到期，因為拒絕續(xù)簽被金主報復(fù)，買通黑客進行暗箱操作，詆毀他知三當三，媒體大肆宣揚，江淮之一度被推上風口浪尖。

十年暗無天日的折辱，摧毀的不僅是江淮之的身體，還有少年人的傲骨。

再加上母親的驟然離世，心底一直以來支撐的柱子轟然坍塌。

念想沒了，積壓已久的情緒和痛苦破繭而出，人自然也就沒了活下去的念頭。

楚沅托著下巴，提溜著系統(tǒng)，有些好奇。

“那群狗東西和我說需要通過攻略來凈化惡魔之力，那為什么不直接殺了位面的惡魔化身，這樣不是一勞永逸嗎？”

系統(tǒng)無力蹬了兩下腿，看著少女惡劣無辜的模樣，瑟瑟發(fā)抖：

「惡魔一死，位面會崩潰的。」

女孩兒若有所思，瞥了一眼神色慌張的系統(tǒng)，意味深長。

“活得那么慘的惡魔竟然不想著報復(fù)世界反而一心自殺，真不像惡魔的作風。”

系統(tǒng)徹底不敢說話了。

楚沅興致缺缺地撇了撇嘴，松手將系統(tǒng)丟開。

“出去了這么久，我可得去看看我的小可憐，別讓人欺負了。”

系統(tǒng)總覺得自家宿主這話別有深意。

門被從外面打開，剛走到玄關(guān)處的女孩兒有些詫異。

扒拉著門把手探出頭。

正好和青年撞了個滿懷。

“江淮之？”

他低著腦袋，渾身的氣息都和剛出門時天差地別。

就像是第一次見面那樣，死氣沉沉的。

楚沅伸出手想去接青年手里的東西，對方瞳孔在一瞬間劇烈顫動，受驚般猛地后退。

驚惶抬起的眸子冷而空，攥緊的指節(jié)隱隱發(fā)白。

在接觸到女孩兒不解的眸光時，長睫垂下，緊繃僵硬的身體稍稍緩和，眼眶倏地就紅了。

“不是說不會偷偷哭鼻子嗎？”

女孩兒的聲音低軟，又有些無奈。

被避開的手再度伸了過來，只不過這次是握住了青年冷冰冰的大掌。

被柔軟籠罩的指尖顫了顫，江淮之低著頭，碎發(fā)蓬松，遮住了墨色鳳眸，也不說話，更不讓女孩兒拉進屋。

楚沅意外地挑了挑眉，耐心地握緊青年發(fā)涼冰冷的手，眸光瀲滟。

“是因為我沒有陪著寶寶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