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在感覺上是漫長的，蕭業走到鐵匠鋪擺出來的成品那里觀摩消磨時間。

現在這年頭做事不講究精細分工，通常都是“一條龍服務”，即一把武器的打造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完成。

不能說這樣的“一條龍服務”不好，畢竟只有自己親自從頭到尾一步步打造才能更好的掌握其中的變化，將自己的技藝發揮到巔峰，江湖上那些寶劍都是“一條龍服務”來的，包括蕭業前世出土的那些歷經千百年歲月依然寒光逼人的寶劍也是。

而且，“一條龍服務”還能最大限度的保證傳承的保密性，會使得手藝者的后人去主動專研其中奧秘，因為都是給自己專研的，做事的積極性肯定不一樣。

但“一條龍服務”也有眾所周知的缺點：傳承的延續性和個人智慧的有限性。

“一條龍服務”都是講究人傳人，一旦傳承之人將哪句話缺了或錯了，搞不好效果直接就會腰斬一截，而且封建時代天災人禍比比皆是，作為被打為奇技淫巧之列的工匠們的生命安全性實在是太低，多少知識技術都是這么稀里糊涂的失傳了。

就像那些被發掘出來的千百年前的寶劍，其工藝比之現代最高工藝都不遑多讓，可其鑄造技術不但沒有流傳下來，甚至連存在的痕跡都可能被埋沒在地下永不見天日。

個人智慧那就更不用說了。

一個人腦子再好使，一定的時間內又能做多少事呢？遠不如群策群力、精分細專來的速度、效率。

心中略略感嘆了一下，蕭業拿起一把尋常樣式的長劍輕輕彈了兩下。

有鐺鐺的金屬聲響起。

聽聲音，以蕭業的判斷，這把長劍遠遠算不得寶劍、名劍一列，只能說是把良品。

隨手耍了一個劍花，然后將長劍放了回去。

拿起另一把，同樣先是彈了一下劍身，聽聽其聲，在心里給這把長劍做了個大致判斷。

聽聲辯品是一項技術活，經驗豐富之人能夠只憑敲擊的聲音來判斷一把金屬兵器的好壞。

蕭業自然是沒這本事，但他前世見過各種金屬制品，在大范圍內分辨一下優劣好壞還是可以的。

劍聲同樣清明，是把好劍，而且比之剛剛那一把質量上要重一點，品質上應該更好。

拿劍撩著比劃了幾下，蕭業又將其放了回去。

這把劍質量上雖好，但手感不合，沒剛剛那把用著舒服。

當然，剛剛那把自己拿著也不舒服，只是比這一把更好一點。

那話怎么說來的？

好壞都是對比出來的嘛。

一把把試過去，試過了長劍，耍過了大刀，舞過了各種兵器，蕭業最后發現還是刀更適合自己使用，用著感覺比其他兵器都順手。

不過，可惜了，這些刀的造型都不太合他的審美，不好看。

蕭業有心自己設計一把刀，把自己曾經中意過的各種刀劍都“拿到”現實中來，可摸摸自己的口袋，空扁的肚子讓人臉紅，只能無奈將這個想法放在心底以待日后。

一個時辰悄然過去，鐵匠師傅拿著新做出來的幾把帶有薄金屬片的飛鏢走了過來。

蕭業接過新飛鏢仔細打量。

新飛鏢材質全金屬，樣式與他前世玩的已經大差不差，就是不知道后面加裝的金屬尾翼是否好使。

嘟！嘟！嘟！

蕭業將手中幾只飛鏢扔向靶子，全中，但歪七八扭的。

把飛鏢摘回來，蕭業仔細查看飛鏢的狀況。

飛鏢的針頭已經微微撞平，再扔幾下大概就不好使了。

“針頭不行，太軟了，得換種材料。”蕭業心道：“又或者把飛鏢的針頭做成可拆卸的？”。

做成可拆卸的，到時候針頭壞了直接換，簡單、省事。

可蕭業轉念又一想，現在已經夠貴的了，再做成可拆卸式的，那豈不是更貴？

越精細的東西越貴，越貴越用不起。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真是一點不虛！

身為窮人的蕭業心里在嘆息：“飛鏢就不是窮人能耍的起的東西。”。

摘了扔、扔了摘，蕭業一口氣扔了十來回，這才從眾多的尾翼之中選擇了一種最有效果的尾翼，并將這種尾翼的飛鏢交代鐵匠師傅多打造幾個。

當然，一把飛鏢已經壞了快一半兒了。

鐵匠師傅將蕭業的要求記下，轉身去里面交代。

“唉，對了，大匠等等。”蕭業突然想起一件事叫住了離去的鐵匠師傅。

鐵價貴，鐵片難做，為什么不用紙呢？

明廷的造紙術挺發達的，只蕭業知道的種類就有五六種，出現一個合他需求的硬紙也不是不能，直接在飛鏢尾部開個十字槽用來粘紙不就完了，多省錢。

將自己在飛鏢后開槽再插片的新想法說與鐵匠師傅聽，得了鐵匠師傅的確切回應，蕭業這才放鐵匠師傅離去。

在鐵匠鋪耽誤的時間有點多了，他還打算去府城的其他地方逛逛，看看有沒有武館之類的教人習武。

他練的八段錦只有強身健體之能，并無多少攻擊力，還需另學一二武藝。

與鐵匠師傅越好下次來取的時間，蕭業拿著幾個沒被選中的飛鏢出了鐵匠鋪。

西市很熱鬧，蕭業穿梭其中，頗有一種目不轉睛之感。

誰言古代娛樂少？

蕭業方將西市走了不到一半，已經見了不下十種娛樂之事，雜技、雜耍、皮影戲、風箏、陀螺、撥浪鼓、鞠蹴、毽子等等等等、、、、、、

等等！

毽子！！

蕭業看到毽子的一剎那，突然發覺自己又想差了。

尾翼這東西用羽毛豈不更好？

羽箭、羽箭，那么明晃晃擺著的兩個字，他怎么就沒想到這回事兒呢？

用什么鐵片金屬，找什么硬紙油紙，直接用羽毛豈不更好！

他家養那么多雞鴨，拔兩根毛，一個銅板都不用花費。

蕭業懊惱的一拍大腿，當即轉身準備返回鐵匠鋪將自己的想法告知，但轉身走了兩步，蕭業又發覺自己好像沒必要專門去說這個。

給羽箭加裝尾羽是如何做的他不知道，但想來開槽黏貼應是要的，那與其專門去修改成尾羽所用之槽，還不如沿用已經訂好的十字槽。

用十字槽，萬一尾羽不好使，他還能直接轉換硬紙來用。

想明白了，蕭業又繼續在西市閑逛了下去。

轉了一個彎、過了一道河，蕭業終于在西市一角尋得了一個開門的武堂。

蕭業在門外打量了一下，還沒作好要不要進去看看的準備，沒想到里面便有人出來了，而且還直奔他過來了。

來人穿著一身練功服，走到蕭業面前，打量了一下，隨后抱拳見禮，直接開口問道：“見過兄臺，不知兄臺可是有意來我武堂學武？”。

“嗯？”蕭業驚奇了一下，下意識開口道：“你是怎么知道吾有意學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