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北望語速飛快，念道：“眾芳搖落獨暄妍，占盡風情向湖邊。”

上官勝運筆如飛，寫出的卻是風骨峭峻的小楷。

姜北望著急繼續念：“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上官勝愣住了，他沒有動筆，猶如石化，嘴里喃喃自語反復念著后兩句詩。

“快寫。”姜北望推了他一下，催促道。

宋偉張大嘴巴面露詫異，不敢出聲，身為寒門學子，對對子不善其長，可吟詩他沒服過，此時也被姜北望出口成詩給整蒙了。

上官勝從愣神中緩過來，如夢初醒，繃著臉快速寫完。

姜北望一把扯過宣紙，招來婢子，語氣凝重道：“你將此詩交給凝香姑娘，即刻就去。”

他頓了下，給自己重新換了個假名：“小姐姐，麻煩你了，就說趙公子在此等他，速回。”

婢子看了眼姜北望，似不是很情愿，姜北望立即從錢袋里扣了錠碎銀塞給她，收了銀子，婢子便小跑著上樓去了。

………

屬于凝香的主臥內。

四疊侍女圖的屏風擋住了浴桶，裊裊蒸汽升起纏繞在船梁木上。

凝香姑娘泡在飄滿牡丹花瓣的熱水中，青絲披散在桶沿上清新脫俗，脖頸瑩白修長，香肩和酥胸掛著晶瑩的水珠，在燭光的映照下發出動人心魄的耀眼光芒。

肌膚凝如玉脂般晶瑩剔透，像極了一尊玉人。

一位貼身婢女在身旁服侍著，一邊稱贊自己主子的肌膚，一邊說道：“長孫公子已經在隔壁茶室候著了，聽外頭的客人說，他是國子監的秀才，還是國舅爺家的二公子。”

“秀才有什么可稀奇的，在這京都皇城一棒子打下去，十個學子中，有一半都是功名在身。”凝香笑了笑，玉手輕輕撥弄水花，輕笑出聲：

“不過嘛！以長孫公子的才華，輕松考取舉人那是不在話下。”

身旁婢女低聲笑道：“我就知道我們家小娘子就喜歡這樣既有才華家世又好的公子。”

“那長孫公子才華橫溢，還望娘子好好把握，說不定將來還能成為一段佳話。女子也能青史留名。”

“竟敢取笑我…”凝香用手指戳了戳婢女的腦門，嘆氣道：“自古女子想要青史留名何其難也，就連讀書人夢寐以求也只是極少人能做到。”

這時，主臥房門被從外推開，一名婢子走了進來，站在船廳里，脆聲道：“娘子，外面有位姓趙的公子讓奴婢送了一首詩過來。”

凝香花魁皺了皺眉，貼身婢女訓斥道：“沒規矩的東西，娘子今夜選了長孫公子，豈能更改，你個小婢子是不是收了人家好處了？”

小婢女被訓斥，撲通一下跪地，垂下頭，不敢頂嘴。

“今就饒了你一次，將詩放桌上吧，回去告訴那位客人，他的心意凝香心領了，還望見諒。”凝香姑娘淡淡道。

小婢子如釋重負，“娘子，奴婢下次不敢了，這就去回了。”

她快速的將宣紙放在桌上，隨后關上房門疾步離開了。

沐浴完，凝香披上蟬衣般的薄紗，穿上白絲紗裙，身姿曼妙光著腳丫，來到桌邊坐下。

“你去請長孫公子進來吧！”說著，目光落在放在桌上的宣紙上，隨手拿起。

忽然目光一凝，凝香癡癡的望著手上宣紙，心中思緒萬千，猶如潮水般洶涌而來，忽上忽下。

輕輕拍撫胸口，她輕聲念道：

《西子湖畔贈凝香》

眾芳搖落獨暄妍，占盡風情向湖邊。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婢女走到房門邊，剛想要開門去請隔壁的長孫公子過來，卻被身后自家娘子一道尖銳的嗓音打斷：“等等。”

貼身丫鬟回頭望去，凝香花魁死死抓住宣紙，身子微微發顫，臉色從未有過的古怪。

那是丫鬟從來沒有從自家娘子臉上見過的神情。

凝香姑娘聲音透著急迫，繼而尖銳：“快說，是誰，是哪位公子所贈，你倒是快說呀？”

貼身丫鬟被嚇了一跳，喏喏道：“好像姓趙…”

此時的花魁凝香已然放下身段，不顧一切的向外沖去。

“娘子，娘子，您這般模樣出門去，可萬萬使不得呀？”婢女死死抱住。

“你放開我，你快放開我。”凝香急的面紅耳赤，“快去攔住那位公子，莫讓他離開。”

丫鬟怎么也想不明白，一首詩而已，怎么就讓娘子前所未有的失態，棄往日的溫文爾雅知書達理，而全然不顧了。

“娘子稍安勿躁，奴婢這…這就去請寫詩的公子。”

等丫鬟走后，凝香姑娘衣衫不整的呆坐在桌邊，神情恍惚看著手中的詩句。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贈凝香…贈凝香…”

她俏臉緋紅，眼眶漸漸濕潤，隨之落出豆大的淚珠，趴在桌上嚶嚶的哭了起來。

可想而知，誰懂女子心，為有暗香來。

一層的船艙，客人差不多都走完了，剩下小部分人沒有走。

打完茶闈后，能上二層的基本上包夜，而一層的有兩種選擇，一種是去往別處繼續玩，二是，不勝酒力者，可選擇花坊內的姑娘侍寢。

宋偉此時也和上官勝熟絡起來，在他口中了解到，遼國使團被姜北望打臉之事，從而對姜北望是佩服不已，對其作的那兩首詩也被他稱為天作，更是將這位搭檔的形象在心中拔高了許多。

“好像這位凝香花魁不買你賬呀！”上官勝對著自己的好基友調侃了一句，內心酸的一逼，主要這詩他不能白嫖。

詩是花了銀子找人給遞出了，可換來的卻是上官勝輕飄飄的一句話。

顯然，這首詩沒有打動凝香花魁。

宋偉譏笑一聲：“區區一個紅塵女子，怎能懂得這首詩的精髓。玉恒兄，我們走…就是查案也不要用詩辱沒了自己。”

“就是，就是，三郎啊！這詩不妨給我。”上官勝看著姜北望，一臉期待道。

宋偉猛的反應過來，對對子他是不在行，可用這首詩來把妹他覺得完全把握的住，誰家大家閨秀能頂的住這首詩的殺傷力。

可謂是…老少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