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默后，又一道聲音出現。

“我喜歡將命運把握在自己手中！”

撣了撣身上的血跡，裴寂跟上前去，看著前方車隊的一個個貨箱，道：“蔡老，你知道這里面裝的是什么嗎？”

“不出意外，應該是煞鐵！”

“煞鐵？”

回頭看一眼疑惑的裴寂，蔡老語氣沉重的解釋道：“嗯，煞鐵！有儲物袋，還需要這么麻煩用貨箱裝的東西也不算少，在這泰平城，煞鐵是最可能的一種。

你可能并不太懂煞鐵，我們的儲物袋是由陣法師銘刻陣法才實現須臾納于芥子的功能。但是哪怕是品質最低的煞鐵，蘊含的煞氣也足讓將陣法師銘刻的陣法失效?！?

裴寂沉思一會，突然想到李軍身上的煞氣，眼中精光一閃，道：“煞鐵是給軍隊用的？”

蔡老的聲音依舊低沉，道：“是！你先前遇到的那個三人四組輪轉的陣法，雖然很粗糙，但也算是有點真正陣法雛形的影子，比無腦的一哄而上要好很多。

最后你破解的方法也很簡單，一個個的單點突破。這也是他們只是雛形的原因，他們沒辦法把三人一組，甚至是十二人一組的力量匯聚在一起。”

“所以，煞鐵可以做到？”

“我們每個人修煉出來的每一縷力量，本質上都有著屬于我們自己的意志。是無法達到一種融合狀態的。

而煞則不同，不管你是自行修煉出來的煞氣，還是天地間自行孕育的煞氣。只有種類的區別，不會有個人意志的留存！

如果能做到不假外物，源出自身，這肯定是最好。但是能靠自己單純的修煉，想修煉出來煞，是很難的！

使用煞鐵打造的煞兵，使用煞氣決催發手中煞兵的煞氣，這是大多數軍隊的凝煞結陣的方式！

大景律令：私自販賣煞鐵者，誅九族！”

“所以，也是因為鎮守司衰落，導致現在他們居然敢明目張膽的販賣？”

“是啊。關于煞鐵的事，鎮守司早就不會刻意追查了，所以現在鎮守司還有這種程度的力量?！?

裴寂輕輕點點頭，道：“老師，你的情緒好像有點低沉，是因為鎮守司衰落的原因嗎？”

蔡老搖搖頭，嘆一口氣，道：“你打開箱子就知道了！”

裴寂走近一架馬車旁，抓著貨箱蓋一掀。

隨著他的動作，一股濃郁到化不開的血光猛然間沖天而起，將整個天空映成一片血紅！

箱子內，一塊塊銀白底色，上面布滿的密密麻麻血紋的礦石靜靜的躺在箱子內，血紋上的血光明暗交替的閃爍著，像是擁有呼吸和心跳一般，散發著一種妖異詭譎之感。

凝視著眼前的這些礦石，一種莫名的心悸感在裴寂的心間升騰：“這是煞鐵？”

“更準確的說，是血煞鐵！是最常見，使用的最多的一種煞鐵！”

“最常見，使用的最多？”裴寂看著眼前這像是從血里泡出來的血煞鐵，心中突然咯噔一下，驟然轉身看著蔡老。

“這些血煞鐵，是人為的造出來的？”

“是！”

“用人的血？”

“制作血煞鐵，效果最好的是三境以上高階武者，用這種層次的血液可以凝練千紋血煞鐵！其次是三境以上妖魔，可以凝練五百紋血煞鐵。

最次就是你眼前這種，以各種人血和獸血共同凝練的百紋血煞鐵。這一種，對血的質量沒有要求，對數量有要求！最少十萬人，才能開血池！”

“泰平城附近，在我的印象里，并沒有那么大規模的人口失蹤或者死亡？”裴寂的口中還是帶著質疑，又或者說，是不愿意相信。

蔡老淡淡的看他一眼，道：“你知道這泰平城周圍，有多少塢堡嗎？每個塢堡里又有多少人？十萬人，放在這里面，很少！這些人的生死，也沒人會注意到......”

在那一掌的余波下還活著的人，此時已經稀稀疏疏的站了起來，走過裴寂時對著他磕頭一拜，然后沉默的回到塢堡內。

裴寂無言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片刻后，蔡老道：“你如果想要滅宋家，拿這個當理由已經夠了！”

沉思一會后，裴寂搖了搖頭，道：“不了，還是按原計劃來?！?

“為什么？”

“我們把宋家滅了的目的是對其他家族示威，讓那些人能夠重新記起來我們鎮守司的霸道和危險。

這件事，參與的家族太多！現在的鎮守司殺不過來，就算是能殺的過來，也不能殺！

這片地域的秩序，現在是靠著這些世家維持的，把他們都殺了，這泰平城的秩序也崩了！

現在的我們沒有重整秩序的能力，再爛的秩序也比無序要好。

所以不能拿這個當理由動手，用這個做理由，只會讓他們人人自危。

到時候他們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出來，逼得我們不得不把他們都殺了，最后只會是內城那幾家坐收漁翁之利?！?

“你是說內城那幾家和這件事無關？”

裴寂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如果我是他們，我會比什么都干凈！那幾個家族為什么能端坐云端？不就是因為，他們組織了一群黑手套世家在幫他們干這些活嗎？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批貨的買家應該是他們的關系，他們的那部分好處，應該是買家直接給他們的，他們不會跟任何一筆交易有任何直接的聯系！

而這批貨的買家，是我們鎮守司不能觸碰的?！?

蔡老輕輕點點頭，道：“那你有計劃了？滅掉宋家只是你的第一步？”

“是！有一個大致的想法，但是具體還得走一步看一步?！?

“既然你叫我一聲老師，我必須提醒你。你做這件事，鎮守司給不了你什么幫助，鎮守司已經沒多少人了?！?

裴寂鄭重的向蔡老一禮，道：“多謝老師！有您和秦司長在，已經足夠了。有你們的掣肘，他們不可能很容易就對我動手！

這泰平城就是個棋盤，我們都在各自落子。雖然現在盤面上看起來是我們被困死在一角，但是我們也并不是沒有掙扎的能力！這局棋，還遠遠沒到結束的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