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在射擊這一道，即使在現實中練習過兩個月的方林，也不是鮑勃·普查曼的對手。

一階，確實能大幅提高人在戰斗方面的學習、適應能力，但并不能一躍成為最頂尖的高手。

他射擊水平算得上很不錯，但鮑勃·普查曼能被稱為傳奇，就是因為他在中短距離的射擊，做到登峰造極。

也就是說，他在自己的領域做得極致。

但他還是死了，或者說被方林射中，下線了。

方林仰了仰脖子，左側有一塊被子彈掀飛的皮膚，血肉慢慢朝外滲著血，他下意識歪著腦袋，想擦一擦，不過還是放棄了。

“他就這么死了？”

羅杰斯看著徒步趕來的方林，發出虛弱的疑問。

方林這才掃了一眼倒地的鮑勃，“大概是吧，不過我也不確定殺了他，會不會有更厲害的人。”

真實的槍戰戰斗，在毫厘之間分出勝負非常常見。

方林與鮑勃·查普曼的牛仔決斗，他清楚自己的優缺點，他的身體素質比鮑勃強，但射擊能力不如他。所以他只做了一個動作，彎脖子。

當一個人，擁有一個常人難以比擬的優勢，他會經常使用它。沒有什么比打爆敵人的腦袋，更能展現鮑勃的槍法。

所以，當方林聚精會神，從對方站姿、手勢、步伐看出結果后，短時間內，他能且只能做一個動作。

歪脖子。

一階給他強大的身體素質，爆發出極強的機動性，救了他。

他躲開了致命一擊，但鮑勃并沒有。

兩人同時開槍，只有一個人倒在地上。

......

方林把羅杰斯扶上馬背，街角有馬蹄聲響起，在爆發槍戰時躲避的人們又再一次冒出頭，從窗戶、門縫、木墻后看向這邊。

馬蹄聲愈加響亮，方林知道不能再耽擱了，他用力一拍馬屁股，對著羅杰斯道：“先出城。”

白馬一聲鳴嘶，馬蹄蹬地直接竄了出去，眨眼之間成了一道人影。馬背少年扭過上半身，忍住腿部疼痛開口問道：

“那門票的事怎么辦？”

方林踩上馬鞍，躍上馬背，揚起手中長鞭狠狠抽了下去！

“我已經有辦法了！”

兩匹健壯的阿拉伯白馬在長街一路奔馳，揚起的灰塵，讓躲在角落里的看客情不自禁瞇了瞇眼。一陣陣咳嗽聲在角落響起。

另一邊，在三名黃色制服，胸前佩戴圣艾德蒙頓六角形徽章治安官的帶領下，十幾名賞金獵人騎著馬，浩浩蕩蕩趕來。

馬蹄帶起的黃沙，頓時讓街道陷入一片昏黃之中。

“吁”

一個滿頭白發，梳了個背頭，鼻翼兩側有深深法令紋的老人，勒停馬匹，他下馬之后，快速來到倒地的尸體面前，一翻開，不由臉色一變！

“鮑勃·普查曼！”

身后又走過來幾人，待看清楚倒地人的樣貌，也是一陣驚呼。

“他竟然也死了。”

“怎么可能！西部最強槍手竟然死了。”

隨后，都是議論的人聲。

那名為首的老治安官抬頭看向街道的另一頭，隨后對身邊年輕的治安官說到：“馬上向上通報，我懷疑有人跨區域過來的了。另外把這具尸體帶到維修室，剩下的人跟我走！”

老治安官放下尸體，走回自己的坐騎邊，他抓住馬鞍，一踩馬鐙重新上了馬，帶著其余人開始追蹤方林而去。

年前的治安官，看著倒地的尸體，一時還有些恍神。

......

這是一片密林中央的空地，扎著簡易木柵欄的中間是一棟木制的獵人小屋，不遠處還有一條小溪。

方林帶著羅杰斯來到這里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他隨便做出一個火堆，拿起被火炙烤過的匕首，走向躺在睡袋上的羅杰斯。

“扔著一點。”

羅杰斯翕動干裂的嘴唇，說話聲已經聽得不是很清楚。方林也沒有廢話，將刀尖對準羅杰斯的小腿扎了進去，不到半分鐘，一顆黃澄澄的子彈被挑了出來。

沾血的彈頭落入鐵盤之中，清脆的聲音讓羅杰斯精神一振，他還想說話，卻被方林打斷了。

“條件簡陋，我只能用烈酒給你消毒。”

方林拿起一瓶高濃度的私酒，淋在對方的小腿上，羅杰斯額頭上立馬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忍著點。”

方林說著，隨后給羅杰斯小腿纏上了繃帶。

一個小時后，看著羅杰斯氣色明顯好轉，方林說道：“恢復得挺快。”

“當然了，這些仿生人類的身軀，放棄人腦這一演化的關鍵區域，在其他方面做了不大不小的改變，只要有營養恢復得很快的。”

“這樣也好，我就不用想著把你拋下了。”

羅杰斯看了方林一眼沒有說話。

“法律規定禁止復制人類，但缺少腦組織的軀體，也很難稱得上是人類，烏托邦在繞開法律限制這方面確實很有想法。”

方林撥弄著篝火，順便烤了一罐豌豆罐頭。

“說說吧，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方林說得很隨意，但幾天接觸下來羅杰斯還是對方林有一些了解，他不得不認真思考再作回答。

機械公民從人類學到的一件事，就是欺騙。

但他很難騙到方林。當每一次看見方林認真地盯著自己，他都有一種靈魂被看透的感覺。

“我在酒館遇見了....”羅杰斯把之前的遭遇一五一十和方林說了，并沒有隱瞞。

“這么說，你是利用了啟靈教。”

“....”

想了想，方林又問道：“啟靈教是有什么東西落在你手上？”

羅杰斯搖頭：“我并不知道，自從我闖入祭祀現場之后，就被他們追著不放，說什么東西丟了。我那時急中生智，喊出了他們的禱告詞...”

篝火噼啪作響，方林又問道：“你不辭辛苦跑到烏托邦的目的是什么？”

羅杰斯沉默了好一會，隨后說道：“我想摧毀烏托邦。”

方林挑了挑眉，只是也沒有更多反應。

“你不好奇？”

羅杰斯有些意外。

“你這種成天把‘我們不要受人類影響’掛在嘴邊的人，想摧毀烏托邦，也不是一件不能理解的事。”

“你不相信我能做到？”

羅杰斯感到了被輕視，他攥緊拳頭，不知道為什么，他很在乎方林對自己的看法。

方林搖頭：“如果我是你，站在你的位置，這未必不是一個正常的想法。”

“你覺得我是對的？”

方林又搖頭，“我只是一個過客，并不想去評價。就像那些殺害公民，向虛無縹緲的人類禱告，完成獻祭的啟靈教一樣，我也不想評價。”

羅杰斯意識到了什么：“你見過你們獻祭的場面？”

“嗯。”

方林回憶起早上看到的血腥場面。他似乎現在還能感受到一股血腥味。

“你之前說，找到的方法是？”

“周五大賽就要開始，啟靈教事前殺死了大賽相關的人，隨后，他們利用了更換人員的機制，目的是讓結果更加傾向他們，讓他們有更高概率拿到門票。”

“那我們怎么做？”

方林打開罐頭，說了一句。

“喬裝，再一次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