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作為金國首都,平日里繁華熱鬧,商賈云集,行人摩肩接踵,商品琳瑯滿目。
但今日,卻多了很多手持兵器的俠客,這些人手上兵器各式各樣,口音也是各不相同,從五湖四海而來。
“小兒,上酒!”
粗獷豪邁的聲音響起,此人名叫呂岳,乃是湘西一帶的游俠,平日里干的是劫富濟貧的行當,最喜歡懲惡揚善。
就是可惜此人善惡不分,多有惡名,道上弟兄尊他力大無窮,尊稱他一聲大力王。
瞧他背上掛著一口金背大刀,這金自然表面薄薄的一層,旁人只以為這是一口純金寶刀,不少貪婪的視線在他身上掃視。
呂岳也不在意,一只腿放在凳子上,桌上放著兩斤熟牛肉,三壇酒。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端的是豪氣干云。
他吃的酣暢淋漓,滿嘴是油,這時旁邊站起來兩個人,一臉笑意,端著酒碗走過來。
“兄臺一身英雄氣,不知從哪里來?”
呂岳粗著嗓音道:“灑家王五,自湘西而來,不敢稱什么大英雄,一介莽汗罷了。”
為首書生笑瞇瞇道:“王兄說的哪里話,在下冷面書生趙生,你我不如干了這碗酒,就當交個朋友。”
呂岳悶悶道:“灑家也有此意。”
三人一齊舉碗,書生用余光看了眼呂岳桌上的金背大刀,仰頭喝酒的動作卻慢了些。
忽然,殺意驟起。
三人上一刻和和氣氣,下一秒相互拔刀,書生腰間抽出一把短刀,朝呂岳刺過去。
和書生一道的男子動作稍慢些,跟在書生后面。
一把石灰撒來,淹沒了眼睛。
高頭大馬的呂岳,沒有回身抽刀,而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掏出一把石灰,撒了過去。
兩人抽刀的動作,反而慢了一步,被石灰迷了眼。
兩根涂有劇毒的針,從石灰粉中刺出!
握針的手,肌肉隆起。
正是呂岳!
書生被石灰澆了一臉,又被這針刺到腰子,慘叫連連,捂著腰子不斷后退。
呂岳豈能容他二人逃走,一臉獰笑,反身抽刀,兩刀劈下,留下兩具尸體。
周圍路人尖叫連連。
游俠滿眼冷漠。
更多人面露嘲諷之色。
呂岳摘下他二人錢袋,兵器什么的也都塞入腰間,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漢子看似粗獷,腦子一根筋,實則心思精明。
能在江湖上混的,又有幾個蠢蛋。
蠢蛋都埋進土里了。
隨著群雄齊聚,燕京各處,這樣的情景經常出現。
九陰真經還沒出現,這群江湖人就已經開始亂斗起來。
偶爾波及到平頭老百姓,也沒人出頭,死了也就死了。
至于官兵,從始至終就沒理會這些事情。
亦或者現在的游俠數量,已經不是他們能處理的。
越來越多的俠客聚集于此,刀口上舔血的漢子,一句話不對就要動刀子,自視甚高的不會欺負老弱,但大多數都不是什么善人,欺軟怕硬者居多。
“玄武門開了!”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
皇宮四個大門,對應四大圣獸,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玄武門一開,俠客、江湖游勇們一齊涌過去,真如潮水般浩浩蕩蕩。
呂岳也在其中,結果走到一半的時候,一個腰間掛著一把劍,面容清秀的男子,眼睛紅了起來。
“你這廝還敢出現在這里,還我妻兒命來!”
“老鱷魚,我追你好久了,今日定要取你性命!”
“打就打,怕你不成!”
這些人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來爭奪九陰真經的,但也有一小部分,是為了追殺仇人。
一入江湖深似海,恩恩怨怨,江湖仇殺,層出不窮,還沒走到一半,這一千多人便少了一小半,剩下八百多人。
這會兒即使有仇怨的,也先放在一邊,九陰真經的誘惑不是一般人能抵抗的。
“皇帝老兒還算懂事,居然廣開宮門,放咱們進去。”
“為了殺他兒子,真是不遺余力啊……”
“聽說這小子是王妃外面偷男人生下來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還用說么,虎毒不食子,誰會對親生兒子下這般狠手?”
“哈哈哈哈!這皇帝老兒竟是只綠毛龜。”
“咱們那么多人,要不要順帶把皇帝老兒宰了?”
呂岳粗獷的臉上,浮現一絲警惕,看著那人,默默往眾人身后移動了一下,他那人更遠了一些,讓自己處在一個較為寬敞的環境。
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真以為皇宮是那么好近的,這里居高臨下,只消在城口上布置二百弓弩手,在場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得死!
想到這里,他摸了摸身上穿著的軟甲,左臂上掛著的鐵盾,兜里揣著的一大袋石灰,背上掛著金背大刀,袖里藏著的數量不明的粹毒長針,又巧妙卡了個視角,讓三個內功不弱的人擋在自己身前,這才稍微心安了一點。
這幾百人從玄武門一路直插入深宮,終于在一片巨大廣場上,看見一直沉重的鐵籠子。
皇宮里面,怎么會有一只鐵籠子?
所有人都覺得奇怪,疑惑不解。
呂岳定睛一看,瞳孔劇烈收縮,下意識的將眾人護至身前。
此人一襲青衣,身材清瘦,披頭散發,身上滿是血污,正盤膝打坐。
那是……黃藥師!?
他親眼見過黃藥師,有次他在酒樓喝酒,看見黃藥師正在追殺一個采花賊,那采花賊輕功卓絕,一手刀法出神入化,乃是名震江湖的小銀蟲,但在黃藥師手下,竟無一絲反抗之力。
那一天,他真正見識到了武學的五座大山。
高山仰止,讓他忍不住納頭就拜。
這樣的人,竟被囚禁在此處。
瞧他氣息虛浮,竟然武功盡失!
“那是誰?”
“這你都不認識?這可是大名鼎鼎的五絕之一,黃藥師!”
“嘶!黃藥師都被抓了,誰抓的?”
“誰知道,此人既然有本事抓黃藥師,不用等下次華山論劍了,他就是新的天下第一!”
“呵呵,不用猜了,黃藥師的女兒和那完顏康是一對,皇帝用黃藥師為餌,為的就是逼出完顏康!”
周圍一眾人聽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真狠啊,常言道禍不及家人,皇帝老兒真沒底線,用人家岳父打窩。”
“要是我肯定不來,明知是陷阱還往里面踩,那得多蠢啊?”
不知道是誰說了這樣一句話,場面頓時寂靜下來,鴉雀無聲。
呂岳默默離那個人遠了一些。
此人身邊的人下意識離他遠了些,所有人眼神不善的看著他。
如果眼光可以殺人,他已經死無數遍了。
在場哪個不是被九陰真經引來的,哪個不知道這很可能是個陷阱。
他這句話,相當于得罪了在場所有人。
“呵呵。”
那人干笑了聲,自己打自己嘴巴:“在下說錯話了,我掌嘴,我掌嘴。”
“全真七子來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七道人影如金雁般飛過,迅捷如風,一身灰色道袍,背著三尺青鋒,手持浮塵,淵渟岳峙,端的是高人做派。
七人落在臺上,并肩而立,呼吸悠長,都是內功不俗的高手。
呂岳羨慕的看了一眼,什么黃河四鬼,什么虎狼幫、沙海幫、血狼幫;
什么虎門鏢局、青陽鏢局、山海鏢局。
這才是名門正派,臺下都是什么臭魚爛蝦。
丘處機一身道袍,面相卻極為嚴肅,憤世嫉俗,眼珠子瞪著,猶如金剛怒目。
目光掃視一圈,沒有看到李玄的身影,皺了皺眉。
“他沒來?”
滿頭白發,面相慈祥的馬鈺嘆了口氣:“師弟,周師叔的事情尚未查明,此時不宜著急動手。”
丘處機皺眉道:“師兄,無論周師叔是否被這孽障所害,丐幫魯長老被害一事總是鐵證如山,難道洪幫主會欺騙我等?咱們今日就是要除掉這孽障!”
王處一也說道:“是啊師兄,去年我和他對過一掌,此賊手段陰狠,像是能做出這種事。”
馬鈺自知無法勸說,嘆道:“只希望咱們沒有弄錯。”
丘處機看了眼武功盡廢的黃藥師,冷哼一聲:“我就怕這小賊忘恩負義,不敢來救他的岳父。”
“他不來更好。”
黃藥師的話,傳了出來。
馬鈺對他作了一揖,道:“前輩,我等這就救你出來。”
黃藥師冷笑:“不必了,你們待會兒還要和康兒動手,何必廢這氣力。”
丘處機怒道:“師兄,你救這邪魔作甚,他既與奸人為伍,咱們也該一劍殺了他!”
“王重陽死后,全真教也就你一個馬鈺,只可惜你印堂發黑,是個短壽之人,全真教,怕是會毀在你們手里。”黃藥師淡淡的說道。
“晚輩慚愧。”馬鈺低頭道。
“邪魔外道,等我宰了楊康,再來取你性命!”丘處機冷哼。
黃藥師不屑與他講話,緩緩閉上眼睛。
忽然,他眉梢一皺,目光看向城門的方向。
順著他的目光,全真七子也看了過去,
在場八百多人,也都同時看向城門的方向。
一道身影,出現在了城門之處。
冷風驟起,風沙滾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