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么打人呀？”

“嗐，你沒聽說么，前一陣子有個兼職服務員的女學生，在里面出意外了，看樣子估計是親屬來要賠償的吧?！?

“整頓不到一周就能開業，這家老板背景挺硬啊！”

“那我們可別進去了……”

“沒事，我跟丁少都哥們兒，今天就是來幫幫場子的，全場消費我買單，走，去熱鬧起來！”

……

周圍的人群里，有人離得這里遠遠的，有人打量著被打的雜短胡茬男子，也有人領著一批批熟人，不斷往里面涌去。

滿臉雜亂胡茬的鄭勤之，仿佛與四周喧鬧世界隔絕了一般，沉默不語地撿起地上的紙錢，踉蹌著走到了麗春石橋邊，將其堆積在一起，兀自點燃了那一小塊磚石上的黃白紙錢。

“呼~”

火苗一下子竄起來，照亮了這處暗淡的角落，還有鄭勤之麻木至極的臉龐，他一張張為妹妹燒著紙錢，仿佛真的可以帶去自己的思念和愧疚。

“啪嗒?！?

淅淅瀝瀝的小雨，在出現晚霞之后，竟也意外地落了下來，打濕了他手里剩余的紙錢，也漸漸澆滅了那團溫暖的火焰。

鄭勤之失魂落魄地望著濕漉漉的灰燼，上面的白煙伴隨著滋滋聲不斷飄散，而他就那樣呆立在原地，任由冰涼雨水落在腦袋上，落進衣服里，落到了快要消失的余溫里。

“噼啪噼啪。”

一把長柄黑傘在他的頭頂撐了起來，擋住了越下越大的雨水，與他身前被霓虹燈光照出的影子，莫名重疊在了一起。

“你看，我們似乎有半分緣份，你可以向我請求一次援助?！?

持傘人聲音飄忽，聽不出具體聲線，一身黑衣地立在那里，為角落里沒有人在意的落魄男人，撐起了一片無雨地帶。

鄭勤之似乎被拉回了神，他抬起頭緩緩看向了身后那人，一副白色微笑胡子面具，仿佛代表了那人的態度和思想。

“跟我走，或者你繼續在這里獨自傷懷下去?！?

持傘人挪走了長柄黑傘，雨水繼續落下，砸在了鄭勤之抬起的憔悴臉龐上，讓他完全清醒了過來，靜靜看向那道走向楊柳岸堤的神秘身影。

少頃。

鄭勤之站起身來，踩著已經初顯泥濘的小路，跟在持傘人的后面，緩步向前走起來了。

兩棵粗大的老柳樹間。

他看到了持傘人孤身在那里等著自己。

“發生了什么？”

停下來的鄭勤之，聽到了持傘人突兀的詢問，卻沒有任何推搪意思。

在他眼里，后者就像是唯一一個愿意傾聽自己冤屈的朋友，這讓他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干啞的嗓子：

“那天，在工地干活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電話，他們說我妹妹重傷躺在醫院里，而等我趕到病房樓下的時候，又接到一個電話，他們說我妹妹走了?！?

“我妹妹從小就有點與眾不同，她學習和干活都很聰穎，外面的吵鬧雜音從來影響不到她，她成績優異，細心體貼，舍不得花錢……”

“可他們有監控為證，她確實是自己跑出來摔到頭部的，但我能感受到她的驚慌和掙扎，我知道，有人促成了她的死亡。”

“而我不知道什么時候，居然當面簽下了諒解書，拿她換了二十萬……我倆爸媽走的早，她今年二十一歲，一年的時間，被我這個畜牲用不到一萬塊就賣掉了。”

“我沒有想辦法的好腦子，我沒有能救她的人脈關系，我沒有為她報仇的能力……”

鄭勤之的雙眼十分平靜，就像是在訴說別人的事情一樣，但他的語調卻是止不住地顫抖哽咽起來。

“這些就足夠了?！?

持傘的葉觀嘆息一聲，看著面前這個哽咽難言的男人，止住了對方自責的闡述。

“我會直接去做，也可以讓你親手來做。”

葉觀拋出兩個選擇，他不是執法官，并非需要證據才能懲治邪惡。

“我想替她做點事。”

鄭勤之沒有絲毫質疑，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答案。

在看到自己親筆簽下的名字，而他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就模糊認知到了一些自己完全無法抗衡的力量，當今天他帶著鋒利的匕首和必死的信念來找人，卻中途莫名放棄抵抗，任由那幾個花臂大漢暴揍一頓，從里面扔出來后，他便更加確信了這一件事。

所以，當鄭勤之從持傘人身上，感受到了類似的氣場，就即刻認定了這個事實。

而這種難以言說的氣場，就連葉觀自己也忽略掉了，自身在擁有超能后逐漸發生變換的心態，還有隨之帶來對己的自持和對敵的淡漠。

“……”

“那可能會讓你付出一些代價。”

葉觀伸出手掌，做著最后的提醒。

他適才略微詫異于這個男人的敏銳程度，尋常人遇到這種情況，多半會因認知問題，只以為是自己在精神刺激之下，陷入了某種斷片類的保護機制，但他似乎極度相信和依賴自己的直覺與判斷。

也許，這個男人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優異一些。

“什么代價，都沒有為我妹妹申冤重要……”

“只要你能幫到我，鄭勤之這顆心臟就是你的，任你生殺予奪！”

鄭勤之一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一手握住了葉觀的手掌，信誓旦旦地說道。

一座神秘天平，在二者雙手交匯的時候，浮現在了葉觀的雙眼之中，見證了這場交易的達成。

下一刻。

葉觀松開了手，看著夜色下的柳樹旁，眼前鄭勤之的身軀上，快速生出了密集的黃褐鱗片，最明顯的便是從他脖頸一直蔓延到整張臉的過程，如同多米諾骨牌一般，一路逆生長了上去！

“唔啊??！”

一道低沉壓抑的吼聲，即將從鄭勤之的喉嚨深處爆發出來，卻又被他生生忍了下去，沒有發出驚動他人的聲響，只余下劇烈痛苦的嗚咽聲，這讓鱗片的生長，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直到鄭勤之的雙眼，也變成了暗金色的豎瞳模樣，整個人與其說是人類，不如說是一頭擁有人形的殘暴兇獸！

“原來這才是D級超能的真正樣子！”

葉觀眼神一亮，先前渴望平凡生活的夏彥凱，一直壓制著超能的本性，并且月月都去祛除新生的鱗片，這才導致他只在皮膚上有些網格狀的劃痕，卻沒有此時鄭勤之的暴虐兇鱷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