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輕放床榻,蓋上被子。
月枝蘿迷迷糊糊的抓住他的手,囈語著別走。
他心頭一怦,望著她靜謐的睡顏,他是何時開始這種感覺的呢。
是那日在街頭,他一席官袍高騎馬背,她坐在地上,一雙純凈眸子里,對他滿是熾熱的崇拜,她的目光比那日驕陽還要燙。
亦或是恰巧碰見她被欺負,她灰頭土臉的逃跑,抓著他的袖子躲在他身后呢。
還是那晚纏綿,她輕吟,她嬉笑,她抱著他低低哭泣,好似全世界只有他了的感覺。
還是對她感激,貪戀那個小時候救了他一命的女孩呢。
他有些亂,情愫像網,將他套住。
他感受著她手心里的溫度,他不禁想,這一切真的是巧合嗎。
——————————————
當第二日,他拆開那封信,發現里面赫然寫著庇佑二字。
庇佑…?庇佑誰呢?
蕭北末庇佑國師嗎,還是國師庇佑蕭北末,拉攏之意太過明顯。
當今帝師和高將纏在一起,內通朝政,外操兵權,是要將圣上逼到一隅,是要反嗎?!
他不禁覺得好笑,就這樣一封重要的信,竟被他攔下,只此一封信,權傾朝野的兩大世家,便被拉入謀反的深淵。
如此重要的把柄,輕易掉在他眼前。
是他想復雜了嗎,反正他覺得沒那么簡單。
“羅祈,文紀”他扶了扶額,兩道影子嗖的一下落到跟前。
“羅祈去查一下送出這封信的人”
“是”暗中竊喜,終于不用在做小乞丐的小跟班了。
“文紀,劉縣令那邊怎么樣”想必他這會慌不擇路,正欲將那筆貪糧交付出去。
“一切就緒,就等殿下下令”
“一網打盡”
“是”文紀退下。
—————————————————
庭院深深,雕梁畫棟的屋子,門窗緊閉,青天白日,陰暗壓抑。
正堂上座,是一位中年男人,他肩寬雄闊,身穿紫色錦緞蟒袍,銀冠束發,五官剛毅,渾身散發出一股絕對至上的壓迫感。
只聽男人聲音渾厚低沉:“阿蘿,你既已成功潛入肅王府,萬事還得小心,在我們的計劃完成之前,你都得牢牢監視著肅王的一舉一動”
她面紗下的臉,沒有任何反應:“是”
“肅王最近有什么動作”
“他似乎悄然攔截換掉了,蕭將軍給國師的密函”
“哈哈哈”男人早有預料的笑了起來:“他肅王殿下不是愛查嗎,那就讓他查哈哈查個天翻地覆,查個底朝天”
“父親,我弟弟怎么樣了”月枝蘿有些擔憂。
“阿蘿啊,我已經派人去請青摩神醫下山了,但還是有點難度,青摩隱居十年,不問世事,就算是老爹我,也難勸動”
“那怎么辦…”她慌了神,弟弟自幼習武,勵志要做一名將軍,如今雙腿殘廢,幾次尋死,她一直安慰弟弟說能治好的。
中年男人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長的安撫道:“你也不要擔心,只要你好好的在肅王府做事,一切就交給我,是人都會有軟肋”
“謝謝爹”月枝蘿不禁心里發笑,養她十幾年,最終將她送入虎口,這天下果然沒有白來的好事。
在一番虛情假意的問候過后,她拜別了父親。
她的神經像緊繃的弦,只要她有一點想逃離的想法,父親便將她的弦拉緊道,哪怕撕扯的她痛不欲生,他也不肯放手。
“你忘記是誰,救了你和你弟弟嗎,將你養育了這么多年嗎”
“難道你不想查明當年滿城被屠,城主府謀反的真相嗎”
“兇手就在這風云莫測的朝廷中”
“肅王,他是陛下的鷹眼,百官的把柄,都在他手里”
她打開門,溫暖的陽光灑在她臉上,卻讓她有些不適應,或許是她站在陰涼的屋內。
院中,一男子背身而立,似乎在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