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香影目光中流露出幾分好奇：“公子但說無妨，潛龍會講究集思廣益，暢所欲言。”

李無妄緩緩吐出：“多有冒犯，那我就直言不諱了。還有一個可能的原因是，那位邢堂主，或許他的容貌，并未達到田令孜的期望值。那死太監或許真沒看上他，覺得邢堂主在虛假宣傳。”

聞言，柳香影略顯尷尬，輕聲嘆道：“李公子所言非虛，邢堂主的長相，確實不如風華樓中的其他男妓出眾。他之所以能混入其中，偽裝成男妓，實則是給老鴇塞了些銀兩，才得以潛入。由此可見，他的容貌低于風華樓的標準，否則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說到此處，柳香影露出幾分苦笑，道：“想來，我們之前確實忽略了這一點。田令孜身為朝中大員，見過的美男子何其多，邢堂主的容貌若非驚世駭俗，自然難以吸引他的注意。李公子觀察入微，小女子佩服。”

李無妄微微一笑：“既然吸取了上次的失敗教訓，那我們就故技重施，再釣他一回。田令孜那廝，此番必死無疑。”

柳香影鵝眉輕蹙，疑問道：“那閹賊上次險些上當，如今恐怕已是驚弓之鳥。故技重施，他還會輕易上鉤嗎？”

李無妄淺酌香茗，淡定道：“那是自然，他定會上鉤。嫖娼者不因一擊而輟嫖，偷情者不因懼死而絕情。西門慶、潘金蓮之流，便是極好的例子，死到臨頭，仍敢貪歡。田令孜當然也不會因為上次被行刺，便戒掉這龍陽癖。”

柳香影聽得云里霧里。

她是唐朝人，沒有機會讀《水滸傳》，不知李無妄所說的西門慶、潘金蓮是何許人，只道是某個典故或歷史中的人物。

見李無妄那自信滿滿的神態，她暗暗贊嘆：李公子博學多才，方可引經據典，說出如此多的古人名字！

她問道：“不知李公子如何故技重施這‘美人計’？”

李無妄道：“我們須選一位容貌出眾、氣質獨特的美男子，方得以讓田令孜一見傾心。然后按部就班，炒作、造勢、捧紅這位美男子。屆時，田令孜那廝自會送上門來。”

柳香影猶豫道：“李公子此計甚妙，只是……這美男子該從何而來？潛龍會中，雖有英勇之士，但要說那種令人一見傾心的男子，卻是不多見。”

李無妄沉吟片晌。“香影姑娘，不如你帶我去見一見潛龍會中的各位英俊，我來親自挑選，可否？”

柳香影應允，帶李無妄和小蓮走過繁華的街市。

來到東市的衣飾店。

少掌柜是潛龍會的一員，見到柳香影，立刻熱情迎了上來。

“香影姑娘，稀客啊！隨便看看，這些都是秋季新款。”

“少掌柜，我們不看衣服，是來看看你。”

“看我？看我可得請喝茶，不能白看。哈哈……”

少掌柜與柳香影扯起了閑談。

李無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此人身材魁梧，容貌清秀，但要想炒作成明星，差得太遠。

他暗示柳香影一眼，低聲說：“走吧！這位不行。看看下一位。”

柳香影回以眼神。向少掌柜告辭：“香影去別處逛逛，改日再敘。”

“好嘞，常來哈！”

走出衣飾店，三人又拜訪了十幾處地方，見了不少潛龍會中的英俊。

整天過去，李無妄一個都沒看上眼，不是相貌平平，便是氣質不佳。

小蓮也連連搖頭，不甚滿意。

柳香影無奈道：“李公子，這些都算是我們潛龍會中比較拿得出手的成員了。”

小蓮嘟囔道：“太普通了，一個個還沒相公生得俊俏呢！”

李無妄忍不住笑了起來。“小蓮，你這話說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柳香影靈光乍現，愣在原地。

她直直盯著笑容燦爛的李無妄，深感這少年也太驚艷了。

這……這還找什么啊？這不是現成的美男子么？

她掩嘴輕笑，道：“李公子，找了這么久，原來最佳人選，就在我們身邊。”

李無妄四下張望，疑惑道：“哪兒呢？周圍都是路人。”

他的目光左右掃過，沒有發現哪位男子特別出眾。

可當他注意到，柳香影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時，頓時心中一驚，露出一個復雜的表情，試探道：“你……你說我？你想讓我去勾引田令孜？”

柳香影眨了眨眼，微笑道：“李公子風度翩翩，貌若潘安，不正是最佳人選？”

李無妄呆住了，腦子一片空白，敢情是自己挖了個坑，自己跳是吧！